烟霞山因为野石榴花开时,红艳似火,亮压彩霞,所以被称为烟霞山。乐涯他们居住的烟罗山与烟霞山毗邻,所以下了山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滑坡处。
黑褐色的泥土里,夹杂着黄色的骨头、溃烂的手、青白的脚、干枯的头发,还有硕大晶莹的石榴,未到跟前石榴的酸味儿混合着尸臭直冲人脑壳。因为这无风送十里的味道,整个福籽镇虽差多人尽皆知,真正来此旁观的却人数寥寥。
唐不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乐涯,见她并任何剧烈反应,这才放下心带她见过令长。福籽镇的刘令长心里只记挂御史一事,因为心中一直考虑着该如何向上边交代,对这冲天臭气倒是充鼻不闻。
“见过令长大人。这位是小徒乐涯。”眼见令长脸色青白,一副热锅蚂蚁态,唐不为就简单向令长交待一句。
“唐不为,尸臭毒性甚重,恐弥漫开来引起疫病。你且去速速验尸,限一日内验尸完毕,将尸格递送本官。”刘令长没递一眼给乐涯,马上开始给唐不为布置工作。
“一天时间怎么可能完成这么大工作量?You you up 啊!”乐涯出言直怼,对于官员尤其是尸位素餐者,她向来鄙视,所以对这位官腔也包裹不住无能气质的刘大人,面上实在没有多少善意。
“大人,尸体埋于土中,连刨尸带清理恐怕就得一天……”唐不为眼见被乐涯冲撞的刘令长马上要爆发的怒气,马上拦截话头补充解释,并不动声色的遮掩住乐涯小小的身影。
刘令长没听清乐涯最后一句话,但她目无尊卑的态度,还有若有若无的敌意,刘令长确能清楚的感受到的。刘令长正无处发泄怒火,准备拿乐涯出气,突然听到唐不为解释,念在用人之际急急咽下已到嘴边的斥骂。“那就两天吧,不能再多了。”刘令长留下这两句话,不等唐不为等人反应,即匆匆带着随员离开。连个帮手都未给二人留下,俨然就是蓄意报复。
乐涯和唐不为从土中挖完尸体,仅挖了不到一半儿尸体已经天黑。咕噜咕噜,两人的肚子早已哀婉的唱起了空城计。
“我饿啦,干不动啦!”乐涯将手中羽毛刷扔在地上,直接坐在地上罢工。
唐不为看看已经昏暗的天色,白天和黑夜过渡时,人眼最易昏花,如果挖掘时不小心碰坏了尸体容易在验尸时造成误导,于是他也停下手中的活儿。“好,听乐丫头的。不过吃的还得你去寻些啊!”
“每日不做这些,还能饱食呢,真不知你作仵作图什么!”乐涯跺了下脚,这时才有些女儿态,从怀里掏出弹弓离开了。
唐不为微微笑着,他知道乐涯嘴硬心软。乐涯嘴上作贱仵作这活儿,但她做事时的认真态度却出卖了她的心。
密林中暮色昏黄的光很快被滋长的夜色吞没。月亮经过昨夜雨洗,初升林梢即撒下一片亮光来,四周一片静谧。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乐涯既打算用歌喉惊飞已经归巢的鸟雀,所以在大展歌喉时不仅声嘶力竭,而且还在尾音处刻意拖拽和旋转。
不仅是鸟雀,哪怕是人也从未听过如此吓人的声音----尖厉昂扬,像破锣击打着巨石,又像是夜枭啄食人头骨,这声音似乎是从地狱里发出的,要将夜色撕出一道口子。林中鸟雀果然受到惊吓,纷纷喳喳鸣叫飞离巢穴。
乐涯眼疾手快,一手持弹弓一手放石子,伴随着石子的飞出,几只鸟雀应声落地。算了下大概打到有十来只鸟了,乐涯收了弹弓,在四周寻找到中弹的鸟离开。
唐不为和乐涯一人一串烤鸟雀,吃完才开始继续挖尸。乐涯自诩体力好、耐力佳,但这种重体力劳动也累得她气喘吁吁。于是挖挖停停,待所有尸体挖出并做了简单清理已经到了第二日的早晨。
作为热身,唐不为带着乐涯先走到已成白骨的六具骨架处。“丫头看看,能断定死者的性别和年龄吗?”唐不为想考察下乐涯这几个月的所学。
乐涯走过去蹲下,浏览了骨架,很快答到:“六具骨架的颅骨都很粗糙,骨面较厚。骨盆上口均纵大于横,呈心形。所以都是男性。”说罢,乐涯又仔细看了骨架的脊椎和大腿骨骨端,补充道“骨架第三尾椎骨化,外上髁出现骨化点,死者年龄应该在11到13岁之间。舌骨完整,骨头无黑,颅骨、骨架均无裂痕,排除被掐死、毒死或打杀。”乐涯话毕抬头看唐不为,等待唐不为的打分。
唐不为目瞪口呆的看着乐涯,乐涯话的两端他听明白了,可中间年龄的判断要他自己,也只能断定到死者尚未成年,哪里能精细到三年之间。唐不为百感交集,一时怔愣不知该做何反应。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乐涯完全没有意识到唐不为的震惊,转身去看腐坏并不太重的几具尸身。一具具尸体下半身支起小帐篷,让乐涯倍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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