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乐涯和许评事就听到张少卿的吼声:“蠢货!再给我提姑获鸟!你还敢提姑获鸟!”
乐涯按耐住脸上抖动的肌肉,这才从司直处接了匹马,翻身上马朝西郊而去。
西郊一片荒坟,枯草连天。乐涯寻着他们说的那处走去,边走边仔细观察:踩折的干草,几根黑色的羽毛,还有淡淡刺鼻的味道----白磷。
相同的羽毛,却又耍出这般把戏,他们要干什么?乐涯心里暗暗思索。
嘚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乐涯看着苏羿从马上下来,还兀自怔愣:“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苏羿看着她呆呆的模样一阵心疼,刚刚一路按而未发的火气全都消散的无影无踪。“以后想去哪里,给师兄说一声,我陪你去!”
乐涯没心没肺的扬起笑脸点点头。
两人回到大理寺天已经黑了。张少卿还没离开,他虽知乐涯务实,可挡不住犯浑的属下更多。今日李评事一句话惊吓到他:要去坟厂挖孩子!案发三四天了,那些个孩子还可能活着吗?他不得不催促乐涯。
“大人放心,属下有七八成把握:那些孩子都没事儿。”
张少卿见她说得坚定,也没再说什么;等了一大晌,他想要的似乎也就是乐涯这句话吧。他没有意识到,潜意识里他对她的相信。
和苏羿回到小院时,唐不为已温好饭等他们。余自芳在那儿神神叨叨的模仿炰脍楼里各色客人的方言,把唐不为逗得哈哈大笑。一个闪光点在乐涯脑中爆破,案情理顺了。她还需要什么,一个冠冕堂皇却又不容拒绝的理由。正想着,莫疏桐掀帘进来,乐涯朝着莫疏桐微微一笑,笑得莫疏桐莫名其妙。
“五鼓初起,烈火满门,将欲趋朝,轩盖如市。”五更天里,乐涯冻得哆嗦,蜷着身体躲在往皇城走的小道上,她看着官员早朝的轿子和灯笼一个接一个,宛如一条长龙,心中不由想起曾经看到的描述早朝的诗句。
苏羿看着乐涯一副冻傻的模样,解下身上的银鼠斗篷给她披上。昨日他看乐涯和莫疏桐嘀咕,便知乐涯又不安生,不知在计划什么。今早起来偷偷跟着她,果然不叫他省心,出来也就罢了,还穿的那么单薄。看她缩头缩脑的模样,苏羿想着等这案子结束,休沐时一定带她多买些衣服。她每日出入大理寺总是一副男子打扮,虽则行事渐变,但于她女孩儿身份终究不符。
乐涯正盯着那边动静,不想身上一暖,她回头才看到苏羿一脸无奈的看着她。乐涯也不惊诧,眼睛里含着笑,朝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莫疏桐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两队翊卫兵分两路快速扼住长龙一节儿,开始进行检查,轿队出现短暂骚乱。很快,几个孩子被翊卫从几顶轿子中抱出,报案的官员也被扣押。
因为是早朝时,大理寺卿朱定持和翊卫府中郎齐亭山将被献灵帝散朝后留下问话。两位大人一样的懵圈。还是朱定持反应快速:“回圣上,这件事可能与前些日子,礼部、吏部、户部和鸿胪寺几位大人曾报幼子失踪有关。造成早朝混乱,为臣甘愿领罚,但事出突然,是下属联合了翊卫进行的抓捕,齐大人并不知情。”
献灵帝未置可否,留下一句“明日把案情写个详细奏则递上来!”他哪里知道第二日,朱定持递来的奏则差点把他气疯。
却说几位大人被翊卫带回,分别关进大理寺的牢狱后,便没有见到大理寺的任何后续动作,每个人心中都极为忐忑,虽有大势已去的预见,但还不甘放弃。
乐涯坐在堂上看着那几名奶娘跪在堂前,一样的娇小玲珑,一样的肤白貌美,一样的野性神秘。当日她恍惚想到什么,却又抓不着丝毫头绪,直至她听余自芳说方言,她才蓦然明白:西南地区来的奶娘!
封闭的坊里,正常的治安环境,镇定的奶娘,这些在当时就给乐涯一种感觉:他们的孩子并未丢失。而之后他们找人演绎的西郊惊魂、夜遇姑获鸟,更坚定了乐涯的想法。
他们在演给谁看?他们的家人。他们和西南来的奶娘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惜以自己的幼子做人质,和其他几位官员相互制约。但这种事怎么能和人言明?哪怕枕边人。所以才有了这出闹剧。
能以自己的孩子为质,该是什么大事,乐涯懒得再多揣摩,问当事人不是更好?她托腮看着跪在那里的美娇娘,清清喉咙才开始说话:“今日把你们抓到这里,原因想必大家心中都很清楚。我需要你们自己主动交代,少费些口舌。”
几个奶娘垂头未看乐涯一眼,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乐涯叹口气:“今日咱们是私审,我也坦白告诉你们,今日你们若不直言,我就让你们多受些折磨,直躺出去。理由,本官还是能编出几个的。”
乐涯让衙役摆上刑具。黄纸、水盆、匕首、铁锅、刷子……乐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咱们从哪个开始试?要不一人来一样?若有一身铜皮铁骨,扛过了这招咱们再换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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