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过抹干了手上的水滴,推开门走回雅间,当下没把他吓得一跃三丈,只见房中空空如也,阙樽嫣早已没了身影,最让他惊诧万分的是,房间角落的地面竟被掀了个大洞,李安过快步来到那被掀开的地板边上往下一望,当下断定,这是一条暗道。 “不会是有歹人从这暗道之中爬出来,将阙姑娘绑走了吧?或是歹人从这出来,被阙姑娘发现了,歹人为了不走漏风声,将阙姑娘带走了!”最近凤栖山中连续经过了云国奸细放火劫人,云国使团意外失踪,已然大不太平,李安过心慌不已,脑里在不住胡思乱想着,他又蹲下朝着地道里望了望,却突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地道的黑暗中竟然冒出了一张人脸,那脸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十分惨白诡异,李安过措手不及,吓得汗毛直树,当下大叫一声朝后翻去,他三两下地拔出了腰间的刀,直勾勾地指着那个地道口,他缓了一口气,心道若是个人,他便以其密谋反叛和惊吓锦衣卫之名抓到诏狱关个几天泄愤,若是从地底里爬出来的千年老僵尸,他便上前将其砍个稀巴烂。 “大人!您怎么在这!”地道里的脸探了出来,李安过听得这声音好生熟悉,定睛一看,竟然是南宫贺,南宫贺双手发力,从地道中翻了上来,正想着朝李安过走来汇报,却没看到面前摆菜的桌案,当下一脚踢了上前,将一桌子的菜肴踹了个满天飞。 “你!”李安过气得说不出话来。 “啊...”南宫贺一脸无辜,李安过虽然心疼自己的饭菜,可是对南宫贺的出现却更是感兴趣,“你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怎么会从下面钻出来!”他上前便是一顿臭骂,这时金江振也从隧道中钻了出来,二人等李安过骂完之后解释道:“大人,下官等已然破了王天莱消失之谜!” “什么?”李安过略有惊喜,南宫贺又道:“双王府中果然有密道,实在是太隐秘了,竟然藏在潇湘院王天莱的床下,若不是我们捅破了窗户纸在外密探,还真的发现不了!” “这么说王天莱又出来了?”李安过一惊。 两位总旗点了点头:“下官等一路尾随,来到了密道尽头,却未想碰到了大人...” “大件事!”李安过叉腰道:“这么说王天莱来过这间房子!我真是,我去上什么茅厕啊!如今阙姑娘也不见了踪影,难道...” “以阙小姐的聪慧和手段,或许她随了王天莱而去。”金江振道,李安过点了点头,他寻找阙樽嫣和王天莱心切,当下说道:“或许吧,我们快些出去寻人,进来凤栖山中可是大大的不太平,据说云国新皇帝为了巩固王位,已然派出杀手来敲这个窝囊皇帝了!” 南宫贺和金江振自然不敢怠慢,一伙人从雅间之中冲了出去,离雅间不远的柜台掌柜看到小小雅间中一下出了这么多人,还都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如同见了鬼一般吓得一哆嗦坐倒在地,李安过皱了皱眉,回头让南宫贺等把制服卸了,免得惊扰了松枝记中的食客。 空气不知何时逐渐凝固,四周的声浪慢慢褪去,只徒留沉寂的天地。晶莹的泪花早已化作数道泪痕,在王天莱的脸庞上交错着,他望着驸马府庭院中的若思长郡主,仍在自语:“你,还是没有变...”阙樽嫣看着泪眼婆娑的王天莱,深深被触动,她的一颗心里此时仿佛被什么东西堵着了一般,鼻间也不住发酸,随即也忆起了心事往事,不由得也是觉得无比苦楚。 “能看到你幸福美满,此行足矣,此生足矣。”纵使若思长郡主根本不会听见王天莱的话语,王天莱还是自顾地说了出来,他揉了揉鼻尖,转过身来,望着同样动容的阙樽嫣,出言道谢:“谢谢你今晚的陪伴,阙小姐,能有一个人倾听我的心声,终于舒服多了。” “陛下今后有什么打算么?”阙樽嫣问。 王天莱微笑道:“一切随缘吧,为了皇位,我失去了她,为了她,我失去了皇位。我被迫为质,茫然登基,又被动燃起与风国的战火,这辈子,我从来没能自己掌握过自己的命运,我想自己一个人,真正地过上一段属于我的生活。” “那小女子便在此祝陛下心想事成。”阙樽嫣说完话,却觉得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奇异,原先喧闹的楼台人声不知何时已然止歇,她怔了怔,发现并不是因为自己因为王天莱的遭遇动情至深而冲淡了自己感官的听觉,而是因为,周围是真的寂静无比。 阙樽嫣回了头,被吓好大一跳,李安过早有准备,出手扶了她一把。 “陛下,看够了?看够了就回去吧。”李安过叹息一声,他和南宫贺等人早已悄然摸至露台,南宫贺本要上前拿人,但却被李安过拦住了,他们在阙樽嫣和王天莱身后静声听了许久,显然也深受触动。 王天莱看了看自己身后一圈的锦衣卫,他慢慢转头遥望驸马府,眼中只剩一个空落落的庭院,几颗月桂树在风中不住摇摆。 “好,我跟你们回去。”王天莱答应了李安过,从高台之上依依不舍地走了下来。 李安过将王天莱交给了南宫贺和金江振,有些埋怨地对阙樽嫣说:“走了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你出了意外。” 阙樽嫣略带歉意:“让你担心了,只是那个突然出现的人是王天莱,我看着急,只好先跟上来了。” “他不是个危险的人,但是他却能带来危险,下次遇上这种事,还是等我来吧,”李安过郑重道,“外边冷,先进屋吧。” “嗯。”阙樽嫣点了点头,走进了松枝记之内。 下至一楼,南宫贺等人出门去尝试寻找路上巡防的府前卫随同护送王天莱回双王府,李安过望了望方才用餐的包厢,有些懊恼地对阙樽嫣说:“真倒霉,我们的饭都没吃完呢,活生生地给南宫贺和金江振这两个小子掀了我的桌子,阿嫣你都没怎么吃呢,我一会一定要他们陪我们一顿饭!” “已经吃饱了。”阙樽嫣宽慰李安过,李安过气消大半,扬手走出松枝记,却突然和一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那人惨呼。 “啊!”李安过也被吓得不轻。 “怎么是你!”来人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腹部,李安过看清了来人,脸色微微一变。 “下官参见小殿下,下官有公务在身,下官告辞!”李安过见到赵雅英,生怕在这抓到王天莱的重要时刻又被她搅和,顿时唯恐莫及,当下快言快语,像躲瘟神一样拉门一溜烟出了松枝记。 赵雅英一日之内被李安过无端两次逃避,顿时来气,正想出去追李安过,却看到了面前的阙樽嫣。 “嫣儿姐姐,你竟然在这,我正要找你!”赵雅英来到了阙樽嫣的身边。 “我?”阙樽嫣指了指自己,有些惊讶,赵雅英点了点头,“外边的云国陛下,刚才是跟姐姐在一起么?” 阙樽嫣点头:“是啊。” 赵雅英的大眼闪烁了两下,她神秘地说:“嫣儿姐姐,我告诉你个秘密。” “洗耳恭听~” 赵雅英凑到阙樽嫣耳边道:“这个云国陛下,我已经知道他为什么要来咱们风国了!他啊,是要来见他很久以前喜欢的女孩子,你猜那个女孩子是谁,是我昭阳姑母!” “公主好生聪慧,我们也是刚才才知道的。”阙樽嫣夸赞道,赵雅英说道:“啊,那他是不是刚才跑到了松枝记的露台之外,去远远地遥望我姑母的家么?” 阙樽嫣点了点头:“正是。” “唉,他已经几次这样子了,”赵雅英低下了头,“我在旁边看着,很替他伤心。” “公主难道是想要帮助王天莱么?”阙樽嫣问,赵雅英连连点头:“对,对的!我想帮助他。” “那公主...” “这就是来找嫣儿姐姐的原因!”赵雅英抿起了嘴,“我,我已经去跟姑母说了,说了云国陛下的事了。” “啊?”阙樽嫣微微一惊,“公主您这是...” “其实我,我刚才恰好从姑母家回来,路过了这里,恰好看到了云国陛下,就想进来看看,没想到却碰巧见到了姐姐。”赵雅英说。 阙樽嫣叹了口气:“公主这般擅自替云国皇帝做了决定,可曾想过他的感受。” “我...”赵雅英一时语塞,她撇嘴道:“可是,可那姑母的感受呢?” “长郡主殿下?” 赵雅英点了点头:“我将云国陛下的事告诉了姑母以后,我是第一次见到姑母那副模样,我已经分不出来她是开心还是伤心,吓得直接跑出来了,可是我能感受到,她真的很想见云国陛下一面。” 阙樽嫣回想起来方才王天莱在露台上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隐隐也有些心动,便道:“公主找我,我能为公主做上些什么?” 赵雅英听到阙樽嫣答应帮忙,顿时来了精神:“我想找个时间,让姑母和云国陛下见上一面,好圆了他们的念想。” “这...”阙樽嫣看了眼门外的锦衣卫和府前卫,心想王天莱如今私自出府的方式被识破以后,想来日后是很难有机会出来了,便说:“恐怕以后,云国君是难以出府了。” “没关系没关系,可这就要我们努力了!”赵雅英兴致高昂,阙樽嫣笑了笑:“公主有办法么?” “云国陛下可是被关在我赵离皇兄的府上啊!只要他同意了,那云国陛下就能出来了!” 阙樽嫣听到赵离的名字,心中一凉,她为难道:“公主是要我替殿下去找涑王,可是...可是...” 阙樽嫣摇了摇头:“皇兄我能说服的啦!但是另一个人,可还得靠嫣儿姐姐了。” “是谁?”阙樽嫣迷惑不解,赵雅英回头看了眼门外,指着抱着刀靠在牌坊之下等待阙樽嫣的李安过,气鼓鼓地说:“就是那个砍柴的!皇兄找了他带人看护云国陛下,他不答应,云国陛下也出不来!”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公主跟李大人的关系也是不错的。”阙樽嫣笑道,赵雅英狠狠地跺了跺脚:“这砍柴的,还在生我那天晚上的气,他就这么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么!” 阙樽嫣安慰公主道:“李大人虽然性格古怪了些,却不是记仇之人,他刚刚还称呼你为...” “称呼我为什么!”赵雅英叉腰怒道,阙樽嫣憋住了笑:“这个我不敢说。” “好他个砍柴的,竟敢在背后说我坏话,看我怎么收拾他!”赵雅英挽袖就要冲出去,阙樽嫣怕赵雅英分了李安过的心,便拉住公主道:“好啦,我帮公主去说服李大人便是,李大人现在有差事,公主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 赵雅英无奈地点了点头,她喃喃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不生我的气啊,我好想找他出宫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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