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过,我肩膀疼!” “你肩膀怎么回事?” “刚才,刚才去砍这些怪物,用力过猛,你给我捏捏嘛!” 李安过半跪着给赵雅英捏着肩膀,他的目光却没有离开那满地不计其数的怪人尸体,而这时,尹小凡跑了回来。 “大人,已经清点好了,这些怪物一共有六百八十四具。金吾卫死八人,伤一百三十二人,锦衣卫死三人,伤两百一十二人,汉江卫和荆门卫没有损伤。”尹小凡掏出一张纸给李安过念道,李安过冷笑道:“跑得比兔子都快,有损伤就怪了!” 尹小凡也呸了一声,而后继续说道:“咱们的粮草,大体没有受损,只不过装载粮草的车辆,全部被毁,已经全部无法使用。” 粮草无事,李安过这才松了口气,可如今事态扑朔迷离,让他琢磨不透,起先他是以为这些怪物是来抢粮食的,后来却发现他们只是为了来破坏运梁车,报废了这么多怪物,却只是为了拆那么几十辆车,这用意又何在?还有,为什么这些怪物碰到了天上洒下来的酸水,便丧失了行动的能力,想到这儿,李安过对尹小凡道:“带上几具怪物的尸体,还有尽量收集那些天上下的酸雨,路上好好研究。” “好的,大人还有什么吩咐么?” 李安过叹了口气:“还有就是把汉江卫和荆门卫的这些兵油子给弄回来,虽然打仗没用,可做苦力还是能用的,还有,让人马上回去找车来!” “记下了。”尹小凡说道,忽然他朝着李安过的身后行了一礼:“静王殿下。” 赵宣回来了,他对李安过说:“汉江卫和荆门卫我已经找回来了。” 赵雅英有些懊恼:“那我们的行程不是得耽搁了?” “目前来说是这样的。”李安过说,沈纶也道:“只要不再出岔子就没事了,晚一些也就算了,哎,我得给京城发快报回去汇报这件事了。” 归元山谷的崖壁其实有很多相互连通的洞穴,可在谷下的角度却很难发现。 独臂男子悄然探出头去,看着下方修整的赈灾队伍,一名黑衣蒙面男子来到了他的身后。 “寒霜先生,为什么要把主人的试验品全杀了,按计划本该将他们召回就是了。” 独臂男子转回头来:“出了意外,试验品攻击了那个少女,主人下过死命令,不能伤害风国的公主。” “那寒霜先生,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蒙面男子请示寒霜,寒霜想了想:“该回渝州去送三位大人上路了。”说罢,他走回了洞窟之内,里面有很多面无人色,一声不响站在那儿的试验品,他将其中三只拖了出来,然后对蒙面人说:“取病源来。” 蒙面人离去不久就抱着一个铁皮箱子回来了,寒霜掩着自己的口鼻,命令道:“打开。” “吱吱吱!” 数只硕大的老鼠从铁皮箱子里窜了出来,寒霜走到那三个试验品的面前,对他们下令道:“将老鼠抓来吃了!” 试验品飞快地跑了出去,就连最矫健的野猫,也不及其一半的速度,很快,那三个试验品的嘴上,都叼着一只不断挣扎的大耗子,那些耗子徒然地扭动着身躯,而后随着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他们的身体活生生地被试验品扯了开来。 试验品吃完了老鼠,又安静地回到了寒霜面前站好,寒霜指着第一个实验品:“你,去布政使府上。” “你,去按察使府上。” “你的目标,是西渝总督。” 寒霜的话说完后,那三个试验品无声无息地转过了身,而后飞快地奔出洞外。 西渝总督戴山的府上自从三日之前,就不断地冒出浓浓的黑烟。 戴山在京城有些关系,他知道了自己伙同工部尚书季康克扣朝廷赈灾款的事情败露,引来了前来搜查的锦衣卫,所以在得到消息以后,戴山立马开始忙活起来,他要赶在锦衣卫到来之前,将有关的账目全部焚毁,可等到他真正想处理的时候才发现,账目实在太多了,毕竟他在西渝当总督已经八年了,以前的账目当然也不能被锦衣卫们发现,这些如山高的实账哪怕烧个三天三夜,也难以全部销毁。 戴山亲自上阵,将一卷又一卷的竹简,布帛,纸册投入火中,他的汗水浸湿了他的后背,可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他再次拿起一卷账本时,管家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院中。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不好什么?”戴山现在最烦听到坏消息,此刻不禁扬起了胡子。 “锦衣卫,锦衣卫上门了!怎么办!” 戴山回头望了望自己的那堆账本,烧了数日,小山终于烧成了小土丘,可还是差一点,可万不能在最后就出了岔子,他当即将那堆账本往管家身上一塞:“你赶紧烧,我去拖住他们!” 戴山只将大门打开了一条缝,这是为了防止锦衣卫们一拥而入,他笑着走了出去问候道:“各位上差远道而来,小官有失远迎,实在是过意不去。” 为首的锦衣卫掏出了腰牌:“北镇抚司镇抚,陈冰。” 原先想着的是来的总旗百户之流,那还能靠着他的品级撑上一撑,没想到如今来的竟然是镇抚使大人,戴山登时双腿就软了下来,先前的应对的字词是一句都说不上来了,陈冰出手扶住了脚软的戴山,揶揄道:“戴大人,不至于吧?” “我...我...”戴山语塞道,陈冰接着说:“我们进去说话吧。” 戴山在心底里祈求自己的管家此刻烧完了剩下的账册,可账册分明还很多,此刻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陈冰进了府院,对身后的锦衣卫道:“把守四周。” 在戴山心如死灰之际,陈冰却突然凑到了他的耳边,对他说:“戴大人不用着急,自己人。” 这句话仿佛是一颗定心丸,戴山虽然惊讶反转,可心中更多的是庆幸,他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小心地开口问道:“敢问上差..是怎么..怎么...” “黎诗铭大人已经事前知会我了,你的事儿处理干净了没有。” “还差一点。”戴山如实相告。 “那可得抓紧时间了。”陈冰摇头晃脑的说道,而后突然问戴山:‘赈灾队伍来了没有?’ “没有!”戴山立马答道,“昨日传来消息,说赈灾队伍在归元谷中遇上了鬼,行程耽搁了,得晚些时日才能来到。” 陈冰庆幸道:“那可真是我们的幸运,尤其是你,戴大人。” 戴山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陈冰对他道:“真正会找你麻烦的不是我,而是赈灾队伍里的锦衣卫,你届时可得小心咯,不过既然是我们先到了,那至少戴大人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谢谢上差告知,下官记住了。”戴山连连作揖。 陈冰又环顾了四周,对戴山说道:“那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戴大人平事儿了,戴大人,都说西渝闹饥荒,很严重么?” 戴山赶忙奉承起来:“不至于不至于,再怎么样也不会亏待了各位上差,各位上差稍安勿躁,今夜小官便设宴为上差们接风,今后的日子,上差在京城过的什么生活,在这儿就能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陈冰一听乐了:“那感情好,那我就恭候戴大人的盛邀了,嗯,我等还得去知会知会秦大人和应大人,这就走了。” 送走了锦衣卫,戴山不住连连感谢上苍,他揉搓着自己的胸口,从开始的惊慌到后来的惊讶,戴山竟然就这么逃过了一劫了。 “老爷老爷!都,都烧完了!”管家这时跑了过来,却看到戴山满面的春光。 “老爷...” “给京城黎大人密信一封,感谢其救助大恩,改日你亲自送个三万两银票到他的府上。”戴山说道。 这时一个脏兮兮的灾民爬到了戴山的面前,乞儿轻轻地扯了扯戴山的衣裳,戴山一看怒了:“该死的贱民,又来讨饭吃!”他冲着那衣衫褴褛的灾民就踹了一脚,那灾民滚了数下,而后又爬了回来。 灾民没有说话,只是大张着嘴,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我这儿没有吃的,把这要饭的给轰走!”戴山冲管家道,却不想这时候那灾民却腾地站起身来,朝着戴山就扑了过来,二话不说重重地就咬上了戴山脸上的肉,戴山奋力地挣扎开来,惊骇道:“这人疯了,快,快把他打死!” 管家急忙取下门栓就要去打那个灾民,可灾民动作灵活异常,嗖地一声就窜进了总督府之中。 “废物!”戴山击打了一下管家的脑袋,他跑回府中叫唤家丁,“来人啊!给我抓住这贱民,往死里打!” 李安过等一行赈灾队伍来到万州之时,已经是七日后的傍晚了,当李安过打听到京城的锦衣卫早在三日之前就已经来到了万州之时,不禁有些失落,若是没有在归元谷中遭遇袭击,他就能赶在锦衣卫的前头,如今恐怕有用的信息,他都已经拿不到了。 刚在一家客栈下安定下来,陈冰就带着人过来了。 “属下北镇抚司镇抚陈冰,恭迎静王殿下,南沁公主。” “我知道了,陈大人不必多礼。”遇袭之后挂念着受灾的百姓,赵雅英更是日夜兼程,此刻她看上去十分地疲倦,静王赵宣更是懒懒地挥了挥手,连回答都没有回上陈冰一声,沈纶扶着赵雅英和沈纶去休息之后,只留下了李安过站在了陈冰面前。 “佥事大人,一路都顺利吧?”陈冰问道。 李安过扬了扬自己灰扑扑的飞鱼服:“你觉得顺利么?陈大人的差事,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 “结果如何?” 陈冰愣了愣,而后回答说:“这是陛下密令,恕属下不能告知大人。” 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话注定不会长久,李安过白了眼陈冰:“即使这样,那我也不问了,你已经行过了仪,可以回去了。”陈冰倒也巴不得,当下向李安过揖了揖后,带着自己的属下离去了。 陈冰一行人离去之际,李安过忽然听到其中有两位锦衣卫抱怨道:“这戴山可真是一个言行不一的家伙,说好了天天好吃好喝地供咱们着,今日怎么连个影都不见了。” “那可不,真够抠门的。”另一名锦衣卫抱怨道。 李安过身后的赵雅英打了个哈欠,她问道:“还要见谁么?” 李安过想了想:“西渝的地方官几乎都来了,但是三个大头还没来,总督,布政使,按察使。” 赵宣冷笑了一声:“还真是大牌。” 赵雅英打了个哈欠,她拉了拉李安过:“我困了。” 李安过回头对她说:“你困了就不等了,我送二位殿下回去休息。” “好啊,入睡前我要听你给我讲故事。” “讲讲讲!”李安过推着赵雅英上了楼。 安顿好赵雅英之后,赵宣忽然叫住了李安过。 “李大人,还是走一趟去看看吧,看看三位大人在干什么。” 李安过正有此意,如今总督戴山和布政使、按察使都没有前来向二位殿下问安,他正好有个理由去找他们,即使陈冰带着的锦衣卫已经来过,可李安过还是抱着一丝侥幸,他还可以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漏可以捡。 李安过带着尹小凡等几个锦衣卫来到了西渝总督府前,可还未走近,众人就觉得不对头,一股淡淡的恶臭气息隐约地钻进了众人的鼻腔之中。 不光如此,整个总督府一片漆黑,里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就像是座空宅一般,李安过皱了皱眉,见尹小凡敲了半天门没人答应,就招呼众人准备翻墙进去。 墙头上看得真切,偌大的西渝总督府一片死气沉沉,让人心生凉意。 “怎么回事?西渝这地方真是邪门不断!”李安过跃进了府中,想四下看看发生了什么,谁知道刚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踩在了一坨柔软的物事之上,李安过借着月色低头一看,当即吓得跳了起来,那是一具尸体。 尸体穿着下人的服饰,满脸发黑,嘴巴大张着,似乎在发出绝望地呐喊,李安过惊骇万分,而这时那头“啊”地一声,另一名锦衣卫也叫出声来,在那头也发有一具尸体。 “这儿的人都死了,别躲躲藏藏的了,把火把擦亮吧。”李安过迈过了面前的尸体尸体,朝前走了没几步,又踩到了另一具尸体。 锦衣卫擦亮了火把,顿时一副触目惊心的场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院落之中竟然躺满了发黑的尸体,总督府里的人全死了! “妈的!不对头!”一股不祥的预感漫上了李安过的心头,“先撤!” 一伙人又翻出了墙头,忽然李安过觉得面前灯火通明,抬头一看,陈冰不知道何时带着一众手下来到了总督府门前。 “李大人,不至于吧。”陈冰戏谑道,“若是叫门,谁敢拦您啊?” 李安过不知道陈冰为什么会现在出现在这里,他拍了拍衣裳上的尘灰,对陈冰道:“里头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陈冰歪着头,有些惊异。 “里面的人全死了。”李安过的话让陈冰的手下一阵哗然,陈冰顿时惊得面色发白,但他随即沉下了脸,有些怀疑地对李安过道:“那大人的行迹?” “我来责问戴山为何不去迎驾,”李安过知道心怀鬼胎的陈冰想阴自己一把,“我这儿就这么几个人,和陈大人分手多久陈大人心里也有数,我如果能屠了他满门,那我就是战神再世。” 陈冰假笑道:“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去想大人呢,大人可真是误会我了。”说罢,他朝着手下扬了扬手:“进去看看。” 陈冰的锦衣卫一通砸门,进去之后果然又是一阵惊呼。 陈冰走了进去,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呆若木鸡。 一名锦衣卫跑了过来,对陈冰道:“镇抚大人,初步断定死了有一天了。” 陈冰瞟了李安过一眼,低声地说:“妈的,我说怎么今儿没给咱们送好吃的来了。” “死因呢?”李安过也走了上来,那名锦衣卫回道:“暂时还不明朗,应该是中毒。” “总督满门死于非命,这可不是小事,尹小凡,上报朝廷。”李安过对尹小凡说,这时陈冰却拦了过来:“佥事大人赈灾重任在身,这点小事就交给属下吧。” 李安过哼了一声,没有答话,陈冰又道:“大人这次出行,带的全是武士,恰好我的下属里有仵作和轻骑,相比于大人来说,更是便利。” 李安过觉得正好暗中看看陈冰与此事有何关联,于是便答应了。 离开了总督府,李安过带着众人去按察使衙门,可同样还未走近衙门,空气里同样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臭味,与方才总督府如出一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安过满腹狐疑,不出意料,按察司衙门里同样都是死人。 “去通知陈大人吧。”李安过对尹小凡说。 布政司衙门因为设在隔壁的河州,今夜怕是去不了了,李安过又对属下一个锦衣卫说:“麻烦走一趟河州,不过我估计布政司衙门的情况和这儿差不多。” 最后,李安过又叫来了两名锦衣卫:“暗查一下附近的街户,问一下这几日按察司衙门和总督府都有哪些特殊的人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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