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带着残军,回到了渝州城边的军营。    还未走进帅帐,铺天盖地的指责声就席卷而来,此番梁州永州的叛军袭来,禁军竟然大败,大臣们捶胸顿足地哀嚎着,自从京城沦陷,一路奔波至此,心力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大臣们早已如同惊弓之鸟,风帝仍旧生死未卜,肖太师不知所踪,这眼看就要崩溃的朝野,如今是一场失败都禁受不起了。    赵离何尝不知道,可在战场上,悲伤和悔恨折磨着他,他脑海里充斥着曾经与阙樽嫣曾经相处时的一点一滴,即使他已经拼尽了全力去克制思绪,可他的注意力,终归无法集中在眼前的战事之上。    “既然王爷心有所挂,无法胜任领军之任,那不妨让出来。”肖天骄站在原先肖伟康的位置之上,冷冷地说。    群臣纷纷附议。    人心就是如此,战事,朝事从来都是一丘之貉,无论你成功了几次,都没人会记得,只要有一次失败,就会被无限放大,赵离累了,从京城到这里,他一刻也没有停过,如今,他想找个地方好好静静。    赵离拧下了腰间的一串兵符,当着满朝文武,扔到了肖天骄的脚下。    “涑王殿下,万万不可啊!”大理寺卿常禄惊道。    “肖家的忠心,数百年来早已被证实,此刻作为臣子,肖天骄甘愿为朝廷出力,我们应该信任他。”赵离平静地说。    肖天骄哼笑一声:“谢涑王殿下。”说罢他弯腰去捡那枚兵符。    其中一枚兵符,却突然被一只鞋子踩住了。    肖天骄俯着身,他抬起头来,看到了赵离。    “禁军是我赵家的兵,数量不多,出不了多少力,我看肖大人也用不着。”    肖天骄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他匆匆捡起地上其余的兵符,站了起来。    “我一定会剿灭梁永叛军!誓死保卫圣上!”肖天骄冲着文武大臣们高吼。    “杀!杀!杀!杀!杀!”文武大臣们被肖天骄的激昂感染了,在绝境中,齐声地喊了起来。    赵离环视了一圈,发现一直以来主持大局的兵部尚书阙子敬并没有加入那疯狂的叫喊。    “阙大人。”赵离来到了阙子敬的身前。    阙子敬显然憔悴了很多,他对赵离鞠躬道:“殿下...辛苦了。”    赵离点了点头,在呼声之中走出了帅帐。    那对着渝州城的大炮,投石车不知何时,止住了其疯狂的势头,都偃旗息鼓地停在山丘之上,操纵它们的士兵们,也不见了踪迹。    虎贲卫是赵离的嫡系部队,向来军纪严明,此刻竟全然无端擅离职守,赵离本就不快的内心更加阴沉了,在这时候,他看到了渝州城门那头,慌慌张张地跑来了一群人,跑在前头的,竟然是赵宣。    “哥哥,哥哥!”赵宣站立不稳,在地上打了个滚,直接翻到了赵离的面前。    “怎么了?”    赵宣惊慌失措:“雅英,雅英她!她进城了!”    赵离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怎么回事!”    “她听说李安过还在城内,死命地要进去,没人拦得住。”    “你皇兄的怎么当的,怎么就能让她进去了。”    “我已经带着虎贲卫去追了,”赵宣沮丧道,“东厂在城门下也尽力去阻挡,可是...可是她真的以命相逼,我们吓坏了...吓坏了...”    赵离捂面长叹,他默然:“是我的责任。”    “殿下!城门里似乎有人呼叫!”守卫城门的渝州卫这时惊呼。    “是路欢他们么?找回小殿下了么!”赵离和赵宣焦急地跑到了城门之下。    渝州卫说:“不是,看样子是先前进城的锦衣卫,他们进城已久,如今或许已经染上了瘟疫,我们不应该放他们出城!”    “是谁在那头!”赵离将整个人贴在了城门之上,侧耳去听。    “是我,我是南宫贺!”    “南宫贺!开门!”赵离命令渝州卫。    南宫贺在里面忽然说:“他们说的对,我已经染上了瘟疫,殿下现在不能开门,我时间不多了!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    “阙姑娘,跟我们待在一起!”    “什么!”赵离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他再也顾不上这么多,疯狂地命令渝州卫,“开门!”    “殿下不要开门,阙姑娘不在我身边,她还在城里。”    “她在哪儿?你快告诉我!”    南宫贺说:“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然伤势严重,失血过多而神志不清了,我们本想带着他一齐出城,可没走多远就遇上了怪人的袭击,怪人将锦衣卫和东厂围困在了旧城北面的一座废楼之内。”    “那座废楼在哪?”    可南宫贺再也没有回答了,赵离心急如焚,这时,城门里传来了惨痛的嚎叫声。    “开门!”    城门城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了。    南宫贺靠在门楼之下的墙边,全身早已被烈火包围,他的脚边,散落着两把仍在燃烧的火炬,他心知自己染上了瘟疫,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为了不让城外的人被传染,他点燃了自己。    赵离动容地看了眼南宫贺的尸身,他捏了捏手,赵宣看穿了他的想法,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拉住了赵离。    “哥哥,谁进去都可以,您不能进去啊,赵星失踪了,您就是日后的帝皇,城内瘟疫怪人横行,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这天下就完了!”    “先前,我就是被那些大臣们以命相挟,才眼睁睁地放任自己的好兄弟,自己心爱的人在城内等死,如今,就连我妹妹也进了城,宣儿放手。”    “哥哥,真的会死的!”    赵离指着南宫贺那仍旧燃着火的尸身:“他不怕死,阿嫣和李安过进城的时候也不怕死,赵雅英从小娇气,同样视死如归,难道我要缩在城外束手无措么!倘若我心爱的人,我的朋友,我的家人都不在了,就算成了君王,又有何用?”    赵离说完,头也不回地奔进了城去。    听了赵离的话,赵宣也豁出去了,他对着赵离的背景喊:    “好,进,我也陪着哥哥进!反正对于我来说,都说不准哪一天是最后一天,”赵宣回过头去,对虎贲卫们说,“有没有勇士自愿护主!”    虎贲卫们跟随赵离征战四方,对赵离情深义重,加之眼见南宫贺惨烈而悲壮地赴死激起了士兵心中的斗志,眼见赵离进了城,一时群情激涌,纷纷舍命地跟着冲进了渝州。    在渝州城的深处,怪人们将一间楼宇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昂起头,用空洞无神的眼睛望着楼上,活人的气息吸引着怪人们。    锦衣卫和东厂将通往楼上的所有楼梯都给砸毁了,怪人们上不了楼,开始朝着梁柱挪了过去。    “咚!”一个怪人重重地撞向了柱子,整座楼宇微微地颤了颤,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金江振在楼房上探出头,看到下方怪人们的所作所为,拧紧了眉梢。    “百户大人,发生什么了?”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们也跑了过来。    “这幢楼坚持不了太久了,准备要塌了,快些去保护好阙姑娘,楼倒了之后,再想办法吧。”金江振回头看了眼身后躺在地上的杨汐妍,后者眼帘紧闭,面色惨白,即使身穿暗红色的长衫,可仍是能辨析出染在衣裳上的那一片片血痕。    一名东厂番子说:“怎么保护啊,楼塌了,我们都自身难保!”    “但愿南宫大人将这里的消息带出了城外吧!”    金江振摇了摇头,他望着楼外的天色,“已经过去一天了,南宫估计已经...”说到这儿,他狠狠地摇了摇头,后面的话,他不敢再去想,也不敢再说了。    大楼的摇晃越来越剧烈了。    “金大人...”金江振听到身后传来了虚弱的女声。    金江振急忙回头:“你醒了!告诉我,为什么先前你要攻击我们!”    “金大人...去寻些碳灰...和水...掺合在一起...能够逼退那些怪物...”杨汐妍断断续续地说。杨汐妍没有回答金江振,而是说了另外的话。    金江振难以置信,他说:“你别开玩笑。”    “你去...”    一个东厂番子摊手道:“碳灰和水,能对付他们?怎么可能!”    一锦衣卫:“她之前用暗器偷袭过咱们!大人,她的话不能信啊!”    “现在咱们也没啥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金江振思量了很久,对下属说,好在渝州城内火光四现,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没被烧过的,不一会儿,就有一个锦衣卫抱着一大块被烧黑了的大木头走了过来。    “那头有个水缸!”又有一人兴奋道。    “快去搬过来!”金江振令道。    东厂番子和锦衣卫踉踉跄跄,去到了水缸身边,也算是上天眷恋,水缸之中竟然还着这半缸的水,众人一合力,三两下就把水缸搬到了金江振的面前。    金江振帮助先前的锦衣卫将大木头横到了水缸之上,他抽出了刀,对众人道:“刮!”    数把雁翎刀在焦木之上开始来回地刮了起来,黑色的碳沫洒到了水缸之中,刺耳的摩擦声挠得每个人都难受异常,可是大敌当前,谁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百户大人!楼快要塌了!”    金江振看了眼水缸:“他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往下推!”    “呔!”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卯足了劲,将水缸推到了底层,水缸砸在了几个怪人的身上,直接就将那几个怪人的身子骨砸塌了,伴随着一阵剧烈地碎裂之声,黑色的水花四溅。    奇迹发生了,怪人们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般,身上的皮肉剧烈收缩,有的还甚至冒起了白烟,当即就倒下了一片,黑水在地面蔓延开来,楼内多出了空间,楼外的怪人冲进来不少,那些新进入的怪人,也突然变得踌躇起来,黑水蔓延开一寸,怪人们就后退一寸。    “有门!再给我找水和木炭来!”金江振大喜,对躺在地上的杨汐妍说:“姑娘当真厉害!”    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开始四下到楼中寻找水源,杨汐妍对金江振说:“我走不了了,趁你们还能动,快些突围出城吧。”    “姑娘哪里话,金某不是那种人。”金江振说。    这时出去寻水的士兵纷纷回来了。    “怎么样!”金江振问。    “百户大人,”其中一个士兵神情沮丧,“搜遍了整层楼,只有这么多水了...”说完,他托了托手中的一个小木桶,里面大概只有两三斤水。    “只有这么多!?”金江振腾地站起身来。    士兵回道:“是...”    杨汐妍这时又对金江振说了:“金大人,没必要为了我,而搭上了所有人的命,你们走吧。”    “虽然之前姑娘偷袭了咱们,这事可今日若不是姑娘,我们如今早就随着这楼摔成肉饼了,金某是不会放弃姑娘的!”说完,他扶起了杨汐妍,对东厂番子和锦衣卫们说:“将碳粉混进去,然后将这水淋到身上去,我们杀出去!”    几个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浑身湿漉漉的,从二楼跃下了一楼。    “冲啊!”金江振扶着杨汐妍,举刀大喊,众人一齐冲出了楼,见人就劈,怪人们果真有所忌惮,如同躲避瘟神一般朝两侧散去,无一敢靠近东厂和锦衣卫,一些走得慢的,当即就被一刀斩成了两瓣。    就这样,众人趁势冲出了怪人的包围,怪人们在锦衣卫们的身后远远观望,不过有的已经开始迈开脚步远远地追了上来。    “快,两头房屋,赶紧找水!”金江振命令下属。    不幸的是,他们所在的这片地区,大火已经烧了数天数夜,两头的房屋早被烧成了空架子,里头即使有水,也早已烧干了,更雪上加霜的是,随着他们奔走消耗,身上原先的碳水,也已经渐渐地干了。    “怪人们快追上来了!”一个东厂番子回看了一眼身后后失声大叫。    众人身上碳水散去,怪人们又变得肆无忌惮起来,队伍带着杨汐妍走得慢,不一会儿,就有怪人扑到了身侧。    “怎么办!怎么办!”    “离这最近的城门是哪儿!”金江振问。    “那头!北城门,还有四里地!”队伍里有一名东厂番子先前奉了路欢之命前来探查城市情况,他此刻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条小桥。    金江振领着众人上了桥,城门已经远远地能看到轮廓,他看了眼早已跑得快岔了气的锦衣卫和番子,杨汐妍早已受了重伤,加之如今长途奔袭,终于坚持不住,软绵绵地瘫倒下去,金江振看到众人这幅糟糕状态,急坏了,他气得骂了几句,将杨汐妍推到了一名锦衣卫的怀中:“石庄!阙姑娘就交给你了!”    “大人您要做什么?”    “你们赶紧跑,我来给你们挡着这群怪物!”金江振背过了身去,他面对着远方纷至沓来的怪人群,握紧了手上的刀。    锦衣卫和番子们都惊呆了:“大人,不可以啊!”    “这是命令!赶紧走!这桥狭窄,我能够给你们争取些时间!”    “大人!”    “走啊!”    锦衣卫和东厂番子无不动容,带着杨汐妍,朝着北边的城门离去了。    杨汐妍在奔袭之间,又隐约地醒转过来,她回头看了眼身后,那座窄桥,此刻已经被怪人的浪潮淹没了。    “他们又追上来了!”    “邓公公,还有多远!”石庄急问。    “大约还有一里半!”    石庄绝望地叫道:“完了!”    怪人们很快就将仅有的幸存者围住了,由于忌惮他们身上那微乎其微的碳水味道而不敢上前,可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用不了多久,怪人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他们像吞噬金江振一般淹没。    “拔刀!跟他们拼了!”石庄刷地一声又拔出了刀,其余的人也纷纷做着同样的动作,已经到了上天无地,下地无门的境地,如今能做的,就是临死前多拉几个垫背的怪人了。    “阙姑娘,事已至此,对不起了。”石庄对杨汐妍说。    “是我连累了你们,该道歉的是我。”杨汐妍说。    “不说了,石某先走一步了!”石庄提着刀,朝着围着他们的怪人先砍了出去。    怪人们察觉到石欢有了动作,先是一阵躁动,而后疯狂地涌了过来。    杨汐妍轻声叹了口气,她透过人堆,看着那依稀可见的城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再见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够,见上你一面。”    炙热的气浪在刹那间席卷而来。    不知为何,喊杀声突然变大了,杨汐妍模糊的视野中,一个男子跳到了他的身前,手持燃着火焰的长剑,不住地逼退那些围着他们的怪人。    赵离挥剑又扫了几圈,更多的虎贲卫加入了战团,赵离撒开了剑,回头抱起了杨汐妍。    “阿嫣!阿嫣!”    “你...好啊...赵离...”杨汐妍想伸手去触碰赵离的脸,可手举到了一半,终于没有力气,一下子滑落了下来。    赵离狠狠地抱着杨汐妍,“没事了,我在。”    “李...安...过...”    “什么?”杨汐妍的声音实在太小,赵离在混乱中听不清楚。    “快...去救...李安过...去...快去...”    赵离连连点头:“去,就去!”    “来人啊!”赵离沙哑着嗓门,对着虎贲卫们大声呼唤。    路欢刚玩命地跑出渝州城,还未歇得半日,又玩命地跑进城来了。    即使武艺再高,奈何残缺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实在是体力吃不消,路欢看着赵雅英的距离与他们越拉越远,却无可奈何,他叉着腰停了下来,不住地喘着粗气,与他同行的东厂番子也受不住,纷纷听了下来。    “不行了,小主子太能跑了!咱们跟不上啊!”一名东厂番子也是累得够呛。    路欢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如同火烧般干痒,他看了眼赵雅英那远远的背影,心急如火,他甩去了身上沉重的刀具和装备:“不行,追不上也得追啊!”说罢他又一招手:“快追,否则我们就人头难保了!”、    赵雅英识得渝州的路,冲着鲁国公府一路疾驰,她此时也是强弩之末,可她知道,她不能停下奔跑的步伐,若是她停下来了,提着的那口气一散,就再难站起身来了。    “骗子,大骗子!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赵雅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路李安过,跑着跑着,心又是一酸,她咬了咬牙,甚至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鲁国公府那巨大的深坑终于出现在了赵雅英的面前,远远地,赵雅英就发现里面黑气缭绕,走近一看,看到了满坑的尸体,她终于忍受不住,别过头去剧烈地呕吐起来。    “李安过,你在哪里!”看着面前不计其数的尸体,赵雅英跪倒在地,呜呜地哭了出来。    “小主子,小主子!”路欢的声音在身后隐约传来。    赵雅英回头望了眼,她抹了抹眼泪,憋了一口气,决绝地跳进了深坑之中。    她疯了似的去扒地上的尸体,将每一具尸体都翻转过来,去看他们的脸,即使那些尸体有的已经腐烂多时,早已恶臭不堪,粘稠的污垢弄脏了她华丽的服饰,可赵雅英却毫不理会,她只想找到那个欺骗她的人,然后亲自问他,为什么让她等了这么久,却等来这个结果。    “小殿下,您会染上瘟疫的,快上来吧,奴婢求您了!”路欢终于赶到了大坑边缘,见到赵雅英那副疯了般的模样,几个年纪已经不小的宦官都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赵雅英像是压根没听见路欢的话一般,她曾经见过瘟疫,知道坑内是个什么情况,可是她不在乎啊,她只自顾地,疯狂地去一个个翻转地上的尸体,翻得自己满手都是血,头发也凌乱地披散着,像是一个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    “李安过!你在哪里啊!”赵雅英累了,她站在坑内,无助地哭了。    “李安过,你出来好不好,我求你了!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    路欢触景生情,眼泪也流了下来,忽然一个东厂番子出手一指:“掌班您看!为什么肖太师他们会在这里!”    肖伟康和太师府众人的尸身引起了所有的的注意力,赵雅英跑了过去,没看到李安过的身影,失落地瘫坐在地,她没有心思去在乎肖伟康为何会死在这里,赵雅英茫然地环视四周,忽然她愣住了。    在一个太师府侍卫的身下,露出了一只手,手腕上,戴着一串铜铃铛,赵雅英认得那串铃铛,那是昔日在南门庭道,她买来送给某个人的。    “李安过!李安过!”赵雅英爬了过去,她奋力地拉开了上面的几具尸体,赫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可那张脸的模样,此时却甚是可怖。    “你这个蠢...东西...来这干...什么...”    “你怎么成了这幅德行,你怎么成了这幅德行啊!”赵雅英就要去抱李安过,却突然发现李安过的身子动了动。    “李安过!李安过!”    李安过气息微弱,黑雾笼罩着他的脸,他又对赵雅英说了话:“赶...紧...走...”    “呜...我不要走了!”赵雅英泪如泉涌。    “滚...听到没有...我叫你...滚...”李安过浑身颤抖,似乎十分地生气。    “我不要!”    李安过急火攻心,他呕出了一口黑血,而后哆哆嗦嗦地举起了曳云刀,指向了赵雅英:“再不走...你信不信...我..我..一刀....杀了你...”    “你杀了我好了,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赵雅英奋不顾身,紧紧地抱着李安过的身子,不住地抽噎。    “你...”    李安过手上的刀,无声无息地掉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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