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道理啊。”桃久并排和朱赤并排蹲在厨房外,手里还捧着刚烤好的地瓜。  朱赤虽然感觉不到冷,还是觉得手中能捧着热乎乎的东西,幸福感满满。只是,还是糟心。  “都和他耗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死样子……莫不是,这次任务太难?”也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说完,自己又觉得丧气,耷拉着脑袋,忍不住提醒道:“大人,如今还剩下一年多的时间,这丫头的寿命可就到了。”  “……嗯。”桃久含糊的咬了口手中的地瓜。  “更最关键是,楚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可就出现了。她身上可栓着月老牵着的红线,三生石上可刻着名字,大人你要是不早做准备,估计到时候肯定被虐的连渣渣都不剩。”  “嗯。”桃久目光悲切的又狠狠咬了一口地瓜。  朱赤见桃久也没什么大的反应,不由吸了吸鼻涕,加紧道:“这次咱们……万一真完不成任务,对大人你来说,也没什么。”  “大不了,就是大人您丢尽脸面,被人戳戳脊梁骨。至于那个叫曾初云的鬼魂,也就是投胎了也不得安生,怨气不散,我们渡虚坊违反了契约,最坏也就是原地解散。  这么一来,大人你可以好好偷懒了。不过,可能孟婆会找你聊聊天,说不定阎王也会和你聊聊天……对了,祝书生说不定能帮咱们料理料理后事,兴许能挽回点局面。  我就可怜了,肯定是要背锅的,畜生道是肯定跑不了了……”朱赤悲伤的说着,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桃久耳边的碎碎念已经一个早上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吃下最口一口地瓜,顺手捞起朱赤的小衣袍擦了擦手,然后狠狠地拧了下朱赤的包子脸出完气,才道:“你也不用揶揄大人我,这不还有一年多时间,你怕什么?!”  朱赤委屈的撇着嘴,揉着腮帮子:“我不是怕,是担心。大人你无微不至、掏心掏肺的把人伺候了十来年,都没什么进展,如今就剩一年多时间,怎么想都觉得没指望了。”  “这你就不懂了,对于像楚钰这种戒备心强的人,明着来,都不如暗着来更适合。一点点的蚕食鲸吞,等发现时候才觉得一旦抽离,已经需要抽筋拔骨的痛楚。”  朱赤表示:对大人的高谈论阔,纸上谈兵,深深的不信任。  “只是,若是再照着曾初云这种温吞的性格拖下去,可能真如你说的,要坏事了。”  朱赤直点头。  “事已至此,只能鱼死网破了。”  “啊?”  “大人的意思可是要使绊子?”  “曾初云就是□□分守己,太合着他的意思,他才觉得能掌控的了一切,虽然会记挂,却不愿意浪费心思,只有让他觉得一切就要脱离掌控,他才会觉得恐慌。”  “可这会不会不符合曾初云本人的性格啊?”  “你是想去畜生道,还是按部就班的守株待兔,等着楚钰自己幡然醒悟?”  朱赤陷入了沉默,许久,只能狗腿的点头,表示臣附议。    没几日,曾初云突然病了,这场病来势汹汹,大有一病不起的事态。大夫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可就是不见好转。楚钰心情很糟,这也使得刘公公的日子不太好过。王府好像被低气压笼罩着,人人都有些诚惶诚恐的意思。  “没用的东西!”楚钰冷声道:“不是说是只是得了风寒,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好转!”  几名大夫战战兢兢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也泛着难色:“该用的药也用了,可是曾姑娘的病却越来越厉害,我们也束手无策。”  楚钰脸色一沉:“束手无策?你们全都是都城的名医大族,就不怕被人砸了招牌!”  “七皇子,七皇子,可使不得啊,我们几个人确实是尽力了。”其中一个年岁最长得大夫,慌忙跪地道:“那曾姑娘也不知是怎么了,跟得了邪病一样,白天都好好地,晚上就复发,而且一日比一日要严重,我们是真的没一点办法了。”  “邪病?”  “这……”老者也不敢确定,不敢妄言。  楚钰却神色一暗:“我不管是风寒,还是邪病,总之我要她安然无恙。你们治不好,本王自然有治你们的方法!”  几名大夫战战兢兢只能退下,等他们离开后,一旁的刘总管见楚钰陷入了沉思,机敏的小声道:“主子,虽不见得是邪病,但死马当成活马医也号,要不要奴才去请些道长来。”  楚钰皱了皱眉,却还是点了点头。  “还有主子,皇宫今日设了家宴,再不去,恐会迟了。”  “……更衣吧。”    入夜,连日来的大雪虽然停了,但是还有很多积雪未化。月光照在上面,倒是显得比往常的夜晚更亮了,却也更清冷了。  “老七,怎么一晚上都不说话?”楚鸿王虽然过了鼎力之年,却依旧精神矍铄,今晚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楚钰这才回神,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儿臣只是许久未见如此好的美酒,不由贪杯了。”  楚鸿王笑出了声:“能让一项谨慎的老七都贪了杯,可见小九你挑选的美酒确实不错。”  楚离笑了笑:“回父皇,其实能寻得如此佳酿,皇兄也算功不可没。”  “九弟,你又卖什么关子?”一旁的六皇姐,也跟着笑道。  楚离转了转手中的酒杯,缓缓道:“前段时间,我去了趟皇兄的府邸。机缘巧合,碰见了一个很有趣的人,和她说笑的时候,总觉得飘着阵阵淡淡的酒香,后来才知道她喝的正是这桃花酿。此酒虽然不贵,却别有一番滋味。”  “这么说,七弟府上可藏着一位品酒的高人?哪天我也去七弟府上坐坐,见识见识这位有趣的人。要知道,九弟可是难得夸人。”  楚钰但笑不语,握着酒杯的手却收紧了些,指节泛白。  楚离却像是完全看不出,接着道:“皇姐,一定猜不到,这位有趣人可是位姑娘。”  “七哥他宝贝着呐。上次我看这姑娘机灵,准备寻来府上几日,谁知到七哥硬是说没有此人,一点也不舍得放人。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售卖桃花酿的酒楼前阵子听说被人用重金买了下来,我好奇便让人去探探,谁知道也不难大厅,这老板竟然是七哥。”  “看不出七弟还是个惜花之人。”  楚钰低垂着眼眸,遮掩了眼底的怒气,淡然一笑。  “哪家的姑娘?”楚鸿王忽然开口道,使得周围的宴席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只是服侍儿臣身边的一位婢女,买下酒楼也只是巧合罢了。”  楚鸿王扶了扶自己的胡须,看不出喜怒,只是道:“买酒楼不算什么,喜欢美人也未尝不可,可你现在尚未婚配,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以免失了皇家颜面。”  “儿臣自有分寸。”  一旁的皇后见机,道:“对了皇上,臣妾记得七皇子确实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了,也怪臣妾疏忽竟忘张罗了。”  楚鸿王微微颔首:“就等开春,就从适龄的世家小姐中选一位吧。”  楚钰微微一顿,只觉得呼吸有一瞬的憋闷。  再后来的话,他竟一句也听不进去。明明早就料到的事情,为什么会觉得如此不适?明知道是皇后和楚离给自己下的套,他为何静不下心来辩解,反而满心想的,担忧的,都还是她。    宴席散了的时候,楚钰的马车正要急着赶回去,却看见宫门口等候着一名小太监。那人他倒是见过,楚离的近侍。  “有什么话直说吧。”楚钰掀起了马车车帘,脸色不善的道。  小太监恭恭敬敬行礼后,才道:“七皇子,我们家主子让我给你带个话,说是你府上的人可要看紧了,他是势在必得。”  楚钰怒极反笑,犹如阴暗的毒蛇竟让人觉得害怕:“你回去告诉皇弟,早些睡吧,多思无益。”  马车悠悠的驶走,车内的楚钰下意识的握紧了双手,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有些东西开始变得时空,而他表面看似平静的日子要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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