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第一天,老板给我发完245块钱的工资后,便摆着手对我说:“这活不适合你,你还是走人吧!别人扛两袋水泥,都没有你扛一袋水泥吃力;别人流一滴汗,你能流十滴出来。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也不是看不起你,只是你不是干这活的料。劝你还是去什么KTV啊,酒吧之类的地方去,那地方适合你。”
要是去那些地方,四十五天以后才能拿到工资。一个星期之后,必定会失信于我那个好心的同事。
为了能留住这份工作,我便跑去超市买了一包中华烟,然后找到了小老板,给他递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感到惊讶的说。
“要不是因为您的帮助,我今天根本就挣不了这么多钱。这都是应该的。”我态度极其谦卑的说。
“实话给你说吧,”他说着便向我递来一支烟,“不是我不想留你,而是你和他们一起干活,分配不均的话,有人会向我打报告的。你说,这一车的水泥,你背了十袋,人家都背了十五袋,钱却都是平分的。他们又都不是傻子,时间长了肯定都不乐意。”
“这个您放心,”我说,“我是刚开始干这个活,最多再给我三天时间,我绝对会和他们背的一样多。要是三天以后,如果有人向您打报告,那时候您再让我走,我保真一个多余的屁都不放。”
他拿着我给他的烟,在地上转来转去。一会儿看看手里的烟,一会儿又看看我。寻思一阵之后才开口说:“好吧,再给你三天时间———其实我给你讲,只要没有人向我打报告,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无所谓。看你小子也是个聪明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个我当然明白了。打发小老板需要一盒烟,打发他们也许就不需要经济上的支出了。就算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需要支出,也用不着像中华烟那般破费了。
这三天内,他们吃了我不少的甜头,自然也就不会说我什么了。况且,这活干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有了耐力和毅力。干了十来天之后,老板也再没有让我走的意思,还动不动的请我们吃炸鸡,喝啤酒。真是一个乐善好施,难得一见的好老板,不笑呵呵的感谢他都不行。
在一个天气不怎么好的下午,我卸完最后一车水泥,便下了班。在回房子之前,老板送给我一条黑色运动裤和一双布鞋,说是运动裤容易洗,布鞋穿上脚舒服。干这样的活,不但费人也费衣服。我不知怎样感谢他才好,唯有再去超市给他买一包中华烟给他。他拉住了我,向我摆着手说:“我不缺一盒烟的钱,我是老板,再怎么也比你的日子要好过。家庭条件不好,钱就省着点花,能不花的地方就不要花了。多存点钱,迟早都要娶媳妇,到时候再向人张口借钱可就难喽!”
我感谢老板,同时也憎恨自己总是被人同情。
回到住处之后,我就摊倒了在了沙发上,没心洗澡,也没心做饭———虽然浑身灰头土脸,腹中也饥肠辘辘。
半晌之后,暮色渐浓,饥饿使我从梦中醒来。我开开灯,准备先做一顿饭吃饱了再说,澡睡觉前再洗也不迟。
这时,有人在敲我的房门。我开开门,令我感到十分意外同时又及其尴尬的一幕出现了。
我以为是那个白胡子的老大爷,结果却是那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她站在门外,身旁还站着一个年纪约在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你怎么找到了这里?”我的心狂跳不已,说话时都有点断断续续。
“以前的一个同事说你的这个房子还是他给你介绍的。”她低着头,手紧紧的攥着那个小女孩的手。
“那你们先进来再说。”我挪开步子,请她们坐到沙发上。
她坐到沙发上,望望四周,又望望我。
“我听说你在陕西,怎么突然来了这里?”我说。就当她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对她突然的到来,充满了疑问。
“我离婚了,”她看着我说,“除了这里我再不知道去哪里的好。”
这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我在每个寂寞难捱的晚上,给她送去的祝福,最终还是于事无补。
“这倒也是,”我说,“你在这座城市待过几年,也有认识的朋友,找工作也比较方便。”
小女孩很乖巧,紧紧的靠在她妈妈身旁,偶尔的会向我投来目光。
我给他们烧了开水,泡了茶,将许久以前买的一些零食拿出来摆在茶几上。我这时莫名的感到开心,如果沙发上的那两位是我的亲人,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期盼已久的幸福———如果这房子也是我的话。
我简单的做了一顿饭,饭菜并不怎么可口,但她们吃的很开心,没留下剩菜。
晚上,我在沙发上过了夜,赵利红和她的孩子睡在了卧室。
这一夜,我彻夜未眠,想了很多很多不切实际的事情。想和她在一起,又想不和她在一起。不管怎么样,她也没有开口对我说,她离婚是因为我,来这里也是因为我。
比起以前,她胖了许多,容貌大有变化;之前少女的形象略有变化,脸上斑点增多,五指展开遮不住她的脸———失去的不再回来,回来的不再完美,说的或许就是我这样的情况吧!
第二天下午,还未完工,赵利红就给我打了三通电话,问我何时下班,何时回去,何时能陪她出去逛逛,她和孩子在家很闷得慌。我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算是什么,但完工之后,还是很兴奋的赶回房子。
为了满足她的要求,我特意请了一天假,带她们去公园,游乐场,还给她的孩子买了新衣服。她俩都很开心,我却怎样都开心不起来。她们都不是我的家人,我只是一个可怜的代替者。
在第一场春雨的晚上,我打算让我们的故事就此结束。因为我知道,甜蜜的引诱会使我掉入难以回头的痛苦深渊。我的内心并没有强大到,视别人的孩子为自己的孩子,视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而跟了别人。况且,她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漂亮了,说到底,我也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也喜欢华丽的外表。可我,有时候又不那么在乎她的样貌,要是她还美如从前,估计就不会前来找我。我嫌弃她,却又爱着她。我因她楚楚动人外貌而爱上她的性格,又因她的性格忽略了她的异貌。我是爱她的.我只是恨她,为什么当初选择的不是我,而是我另外的一个朋友。我和她相识了三年,而他们俩认识了不到半年时间,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已经失败了一次,再没有勇气去面对第二次的失败了。如果,她真的是奔着我而来,我希望她能从哪儿来再回哪里去。
吃完晚饭,赵利红坐在客厅沙发上玩着手机;她女儿在一旁睡着了。
“我不知道我们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我靠近她说。
“什么?”她抬起头,若有所思了几秒后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来这儿都是因为你。”
“我想你该回去了。如果是一年前,你有这样的举动,我一定会开心的睡不着觉。可现在,我虽整夜的失眠,却不是因为开心而睡不着觉。”
“你是在赶我走?”她放下手机,露出一脸忧愁相,“我知道你依然在为几年前的事情而埋怨我,可我那时候还不懂事———难道连不懂事都算是错吗?身为男人,你连最起码的宽容都做不到吗?
“如果我一辈子都这样,一辈子都给人家扛水泥,你也会一直跟着我,一直不离不弃吗?”
“我会,”她坚定的说,“我现在只想要个安稳的家。”
“那有了安稳的家之后呢?心是否还会一直安稳呢?”经过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我真的无法再去意气用事。所以,我的猜测、怀疑、不信赖,都填满我整个心脏,让我无法分辨出什么才是正真的感情。
“会。”她用手抚摸着她女儿的额头,“我现在对生活已经没有了什么奢求,只希望能够将女儿抚养成人,简简单单的过完这一生。”
“但我不想简简单单的过完一生。我想我未来的老婆应该是个处女,她的心灵是纯洁友善的;性格是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最重要的是她会明白什么叫做羞耻,什么叫做白天鹅不应该是戴金链子的癞蛤蟆的外套!”
“虽说我是来投奔你的,”她对我轻蔑一笑,“但你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不切实际。”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