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昨夜留宿于安妃的霁月殿的消息,一早传到了周贵妃的耳中,周贵妃却一改往日嫉妒之神色,倚靠在榻上,悠哉地自顾自吃着尚食局送来的点心。

媃烟疑惑地问道:“娘娘如今竟不生气了?”

周贵妃低眉垂眼,轻蔑地笑了笑:“本宫有什么好生气的?安妃再得宠,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成不了什么气候,如今本宫就只等着腹中孩儿出生后,好挫一挫皇后的气焰。”

媃烟想了想,“听闻昨日皇后拨了个自己宫中的宫女送到了皇上身边,想来皇后也是忌惮着娘娘您的盛宠。”

周贵妃语气更是嘲笑,“宫女罢了,更是不值得一提。”

媃烟将晾好的安胎药端到周贵妃面前,“娘娘,药已经晾好了。”

周贵妃看碗中黑色的汤药,微微蹙眉,“这药苦得很。”

媃烟劝道:“为了腹中胎儿,娘娘还是喝了吧。奴婢备了许多蜜饯,娘娘服药后吃一些吧。”

周贵妃将安胎药服下,又吃了一些蜜饯才赶走口中的苦涩。“本宫要你查的事情可打听清楚了?”她低声问道。

“回娘娘,昨日奴婢命宫中的小太监将皇后服用的药渣捡来,让太医一瞧,是有助于怀有身孕的坐胎药。”媃烟回答的也是小心。

“本宫明白皇后心中的着急,罢了,扶本宫躺会儿吧。”有了身子的人总是爱犯困,周贵妃也无暇顾及其他,保着腹中孩子康健才是最要紧的。

昭仁殿内,万贞儿拿着笔在抄录书籍名录,殿内的藏书甚多,她许是有的忙了。

朱祁镇闲来无事,路过昭仁殿外,看着贞儿的认真的模样,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许久。

寒风吹进殿中,贞儿不禁打了个冷颤,朱祁镇吩咐身边的王振:“明日派人在昭仁殿内置上暖炉。”

王振顿了顿,才应下。

“朕记得先前尚宫局进了一批雪狐皮的大氅,赐给她吧。”看着贞儿冻得发冷,他还是不忍。

“回陛下,那雪狐皮的大氅……”王振犹豫不知如何开口,缓了一缓,继而接着说:“那雪狐皮的大氅,周贵妃多日前曾向陛下讨要过,如今若是赐给了贞儿姑娘,贵妃娘娘那里怕是……”

“你说的也是,你现在带着其他人去吩咐尚宫局多置一些暖衣给她吧。”朱祁镇将王振等宫人支开。

王振是个会瞧眼色的,立刻退下。

朱祁镇孤身一人走进昭仁殿的殿内,贞儿看到他立刻起身行礼。

“陛下万安。”

朱祁镇望了望桌上的纸笔,“书籍的名录可有抄好?”

贞儿回答地小心翼翼,“部分已经抄好了。”

朱祁镇看着桌上的纸张,拿过一瞧,字迹缭乱,随手翻了几张,随即撕掉了,他装作假装发怒的样子,厉声问道:“这字写成这样,是皇后教你的?”

贞儿惊愕,立刻跪下:“陛下息怒,不管皇后娘娘的事儿,是贞儿自己懒怠,日后一定多加勤奋!”

朱祁镇倒是喜欢贞儿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将贞儿扶起,推着她来到桌前,将毛笔放在她的手中,自己的手搭握住她的手。贞儿心中一惊,想要挣扎开:“陛下……”

“朕教你练字,这可是旁人求不来的福分。”说着,他握紧的手又多了几分力气。

贞儿把头低下,目光直视着笔墨。

半个时辰过去,朱祁镇也是累了,松开了手,贞儿的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回过神来,她才发下,朱祁镇身边竟没有跟着的宫人,连平日里不离身伺候的王振公公也不见了踪影,她虽疑惑,却也不敢问。

朱祁镇将身上披着的的貂氅脱下,然后披在贞儿身上,“秋日里风凉,你竟也不知好生照顾自己,这样还如何伺候好主子?”

贞儿低下头,愣愣地看着朱祁镇将衣服系在自己身上。“陛下,这不合规矩……”

“朕要你披上,你就只需谢恩便是。”朱祁镇面无表情说道。

“谢陛下。”贞儿收起了怯懦,依旧把头低着。

“皇后既然这么费心把你送到朕身边,朕若不好好待你,岂不是驳了皇后的面子。”他坐在椅上,冷厉的目光直视着她。

贞儿想着宫外的朱祁钰,心中有了些底气,“奴婢从不奢求圣恩,只求能在宫中报以性命,等来日出宫寻一好人家嫁了,别无他求。”

“宫中上千宫女,哪个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朱祁镇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冰冷缓和一点。

“贞儿并无此心,但请皇上明鉴。”她一向是问心无愧。

“你既给朕说得如此明白,朕若苛待你,倒是成了朕的不是。朕已吩咐王振将你的住处安排在乾清宫偏殿的暖阁,赐了你独一的住处,这样也好给皇后一个安心。”想到皇后一心的安排,朱祁镇心中不不悦的,妃妾争宠往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皇后却也如此,夫妻二人离心至此,还有何恩信可说?

王振这时已从尚宫局回到了昭仁殿外,他看着朱祁镇对万贞儿的样子心中已是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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