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问随手翻开一本,‘啧’了下:“看不出来啊,胡望春这老匹夫骂人的词汇还挺多。”
连着骂了十三页,细列容妃十大罪行,话都不带重复的。
张公公苦着脸说:“我的万岁爷,您怎么笑得出来呢?娘娘这次落了话柄给人家,淮阴王一派定会抓住机会大作文章,说不定还会借此事狠狠敲打您。奴才都快急死了!”
皇帝打个呵欠,一把推开眼前的奏折,懒洋洋地说:“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你个没把的瞎操什么心,莫非是当母后和外祖死了不成?”
全天下又不是唯独他赵霁有党羽,遇到大事,陈氏的朋党自会主动出现替他挡住攻击。
所以说实话,赵问毫无畏惧,甚至有点小期待。
岂料他所盼望的局面并未出现。
第二天,那些攻击容妃的声音就像约好了似的,尽数消失。
两军对决,一方提前撤退,另一方当然也只有鸣金收兵。最后,这场言官之间的口水战还没来得及顺利开展便迎来了结束。
另一边,锦绣山庄内。
冈州的荔枝快马加鞭送到,说是价值千金,其实不过小小的一树,总共加起来也不到百颗。
用起赵家的钱,沈稚秋半点儿不觉心疼,她让宫人将这些水果放入冰窖搁置一宿,等所有果壳结出薄霜,又邀请各宫嫔妃前来一起品尝美味。
荔枝会上,十来位妃嫔围坐一桌,边剥开红壳,边嬉笑讨论着。
“姐姐真是好大的胆子,你要学杨妃玩儿那套‘一骑红尘妃子笑’,也不怕被言官的唾沫给淹死。”
另一人笑骂道:“你才进宫呢?谁不晓得稚秋出了名的胆肥,但凡能惹是非的事儿她全给做了个遍。”
沈稚秋瞋她一眼,羞答答地说:“这话不好听,谁让我大方,就当你是在夸我罢。”
袁贵人被逗得哈哈大笑,连手里雪白的小团都忘了吃。
嘉嫔咬了口果肉,忽然正色:“不过说真的,我听闻这回骂你的折子像洪水一样涌进了问心殿,群情汹涌得很。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别阴沟里翻船。”
薛文婉‘噗’的一笑,说:“许闲庭,你的消息准是准,可惜慢了点儿。”
“什么意思?”嘉嫔疑惑地望回去。
“骂容妃的折子是不少,但第二天全给撤了回去,不止如此,再上朝的时候大家对这事儿只字不提,活像没发生过一样。”
众人惊奇:“还能这样?”
陆寰仿佛明白了什么,讷讷道:“稚秋,你那日说的负心汉该不会是……”
放眼朝野,有能力堵住言官之口的左右不过陈氏、淮阴王二者。陈氏本就偏帮皇帝,剩下的便只有——赵霁!
沈稚秋将手指轻轻按在唇上,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她弯了弯唇,比着口型,无声道:“是、我、赢、了。”
赵霁受儒家教育长大,骨子里浸透着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抱负。他有傲骨,也发自内心的清高,平生最恨吏治腐败,纸醉金迷。
可这样一个男人竟为她挡下了所有流言蜚语,默许她的骄纵。如此,当然算是她赢。
就在此时,当归悄悄走近,附在女子耳边说了句话。
听完,沈稚秋不由发怔,眼中飞速划过一抹诡色。过了会儿,她抬眸与陆寰对视,缓缓道:“姐姐,看来我不仅是赢了,还是兵不血刃,大获全胜。”
当归说,方才又有几盆荔枝送到了门口。
是淮阴王亲自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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