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陆小燃就跑来我面前,她随意的伸手抹去额头上浅汗,她露着大大的笑脸:“陈十,好巧呀,又遇到你。”
眉心突跳,我竭力不让自己蹙眉,客气说:“陆小姐,晚上好。”
“呀,你这小姑娘要不要那么可爱,你老是那么客气,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陆小燃两只手揪住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抖了抖,她笑出弯弯的弧度:“陈十,相约不如碰着。我正有事跟你聊呢。我这趟回来觉得国内经济发展好快哦,我决定留在深圳创业搞一个做贸易的小公司。我跟笑笑取经的时候听到她说你是做包包设计的,她还把你上次送给她的小包包拿给我看,我也去了万嘉门店细细观摩过你的作品,你那些设计风格真的超级有料,你这样的作品要推到欧洲,分分钟要风靡狂扫整个欧洲潮流,等我公司上轨道了,我想跟你签个代理做分销,行嘛?”
对于陆小燃,我谈不上避之不及,可我真的不愿意跟她生出诸多交集,我这会不好当面拒绝,我就委婉着说:“谢谢陆小姐,我现在与万嘉还在合约期内,其他的合作暂时不好展开。不过陆小姐真的是太抬爱,其实我做的都是些平常东西。”
“哈呀,这我知道,你和万嘉合作在先,肯定是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在这个框架内。我也没是想要你私底下跟我签,我就是先给你打个招呼呢,回头等我这边海外渠道铺垫构架好,我会主动找上李岩和你,我们三方来谈这事。我盘过了,万嘉门店现在主要做的还是国内市场,我做的海外,这两者不冲突,要真是谈成了,算是互助互利呢。”
提及李岩的名字,陆小燃视线分明柔和几分,她勾起唇笑得俏皮,她用半认真半开玩笑的口吻:“我跟李岩老同学一场,他要是不给我行个方便,我就去同学群里讨伐他,让他不念同窗情,哈哈。”
别的地方我未必有那么好记性,但是我特别能清楚记得我当初与万嘉签订的那些合作条例,那里面就有其中的一条,即是合约期间万嘉有权将我出的项目交由第三方销售渠道,所得利润亦是扣除一切开支之后五五分成。
这就意味着,若是李岩同意将我后继所有新上包包交由陆小燃代销,我无权拒绝与反对。
我想这个世界上有大部分的人都不会嫌钱太多,尤其像我这种从穷困潦倒里摸打滚爬出来的人,对于财富的累积更是显得热衷。然而我对陆小燃这个透着金钱清香味的说法非但没有热血沸腾,还有源源不断丝丝入扣的烦躁像毛屑般一层层卷贴在心口上,摘除不掉挥之不去的,特别影响心情。
已经快到靠勉强也不太能挤出笑容的程度,我敛眉:“这事另说。陆小姐,我有些累,回头再聊。”
陆小燃的笑脸还是一如既往灿若霓裳,她眼睛轻眯:“好了,陈十你回去好好休息,这事还远着,以后要真合作了,咱们再坐下来好好唠上一圈。”
洗了一个热气腾腾的澡,然而靠着水花带来的一星半点暖和无法使我压抑住自己的鬼迷心窍,我再一次通过先进去孟笑笑空间迂回链接到陆小燃那里的方式,又一次去窥探陆小燃的隐秘。
几天前,她更新了一条状态。
“做人,我是讲道理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不要拿。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头破血流,也要抢回来。”
隐约感觉她是意有所指,我心肝寒颤,手抖得快握不住手机。
不敢再作逗留,我删掉对她空间的来访记录,整个人陷入棉被里,一闭上眼睛梦境就接踵而至。
在梦里,懂得适时给我许多柔情的李岩变成了一个硬派无情的人,他牵着陆小燃的手来到我的面前,他面无表情吻过陆小燃的唇,然后他冷冰冰的横扫我一眼,喊我滚。
我在梦里一直骨碌碌的滚,滚过一地的深渊与黑暗。
被惊醒过来时,四周亦是一片黑暗附和,只有地板上折射出来的淡淡光晕,映出我的彷徨和仓促。
后面,我没再能睡着,我望着寂静的天花板,直到天明。
起了个大早,心情还一地飘零似乎永无归属,我想了想决定去宝安看看陈一鹤。
李岩送我的那辆车,在李岩看来就一代步车吧,可对于我和陈一鹤来说那都是顶顶贵了,为了免得陈一鹤多想,我与他打过电话约好之后,就通过公交车和地铁轮换的出行方式往宝安去。
我坐的线车差不多到站时,我隔老远就看到陈一鹤等在那里。
天气已经渐渐变凉,陈一鹤穿上了我前阵子买了直接发快递给他的秋衣,他似乎还不能太适应当下流行的假两件套毛衬衣,他时不时拉一拉衣领啥的。
将他的局促尽收眼底,我心有些酸。
吃饭的地方是陈一鹤选的,他非要去区海雅百货那附近一个装潢特别高档的餐厅,他说他发工资了,想带我吃顿好的。
哪怕这几年我时常去看陈一鹤,可隔着玻璃与电话波的交流始终无力,再有就是我与他也逃不过岁月洗淘蹉跎,人渐渐长大心也会被许许多多东西覆上一层层的隔布,所以我和陈一鹤很难再回到以前那样嬉笑闹骂打成一片的融洽。
吃完饭陈一鹤抢着买单,他特别利索掏出三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递出去,我再看着满桌子的狼藉,我感觉我不久前是喝了陈一鹤的血吃了他的肉。
对于陈一鹤,我有不知如何将他原本该美好些的人生还给他的愧疚,也有对他现状不知如何操作的无奈,我懦弱得像一截稻草,风吹可破。
陈一鹤提出到附近的灵芝公园走一走。
天气不错,灵芝公园里很多推着车溜娃的宝爸宝妈,也有三两成群晒太阳打扑克的好友,更有甜蜜胶着的小情侣,我与陈一鹤混在其中,后来陈一鹤给我买了串冰糖葫芦,他渐渐展开了话题:“也不知道你现在还爱不爱吃这个。我记得你小的时候特别爱吃。有次我跟着妈出去赶集给你带了串,你一天就吃一粒,剩下的拿个小塑料袋套起来慢慢吃。”
其实自从到了深圳,哪怕我经历过特别漫长手头紧迫的时候,能吃到的也总比以前的多,而且我更多刻意想要藏匿关于那个不太快乐童年的回忆,冰糖葫芦我已经许久不吃,已有些不好适应它的酸。
但是陈一鹤递来,我还是赶紧接住装作特别喜欢的咬了一大口:“好吃。”
望着我,陈一鹤笑得含蓄,他忽然提起李岩:“小石头,那个小李,是深圳本地人吧?”
滞了滞,我咬下另一半被糖浆包裹着的山楂,我有些不太确定:“应该是吧?他爷爷和他爸妈全都在深圳。至于他老家哪里的,我没问过。”
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一张给我,陈一鹤脸上挂着若有所思,他过了半响,说:“我与他接触不多,但我感觉他家境应该是很好那种。他人风方面,也很好。小石头你和他好好处着。不过…。”
稍稍停了停,陈一鹤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他欲言又止后以简单两句作为终结:“得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吧。”
哈,感觉到陈一鹤话有所指,这让我怪难为情的。新书包网51as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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