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管家人未到,声先至:“靖远公子,靖远公子?”

花靖远未起身,“房叔,有什么事?”

“有客人到了,”房管家一笑,脸上满是褶子,离了上京被这边塞的风一吹,不过几个月他像是老了十岁,“公子不在,只好劳烦靖远公子一二。”

“是什么客人?”

“尚书……”,房管家满脸喜色,正欲回答,却见椅背后头忽然站起个人来,还是个姑娘,还是个最近招人眼的姑娘,他改口道,“是柳家大公子和二小姐,还有苏家公子。”

上京无二柳,来的自然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柳如裴,他在户部听差,缓了半月处理手上公务,此番来是特意协助赈灾一事。

而那苏少爷,花靖远不禁一笑,大概是闲着无聊跟来凑热闹来的。

“我身体不便,劳烦房管家将人带进来吧。”对外,花靖远还在养伤,可看这架势,竟然连管家也要瞒住。

房管家忙点头,殷勤去了。

鹤青等两人说完,道:“花大人,既有客人,那我先回房了。”

“不急。”花靖远顿了顿,道,“既然何姑娘做了魏府的护卫,公子不在,便暂且护我,不知方便与否?”

鹤青一犹豫,本想拒绝,却听远门外传来男女笑声,不知讲了什么好笑的,十足的开怀。

花靖远便突然脱力似的,双手撑着扶手缓缓站起,鹤青正要问他怎么了,后者一个踉跄,刚好扑在门边虚弱地咳了两声。

“花兄!”打头进来的男子大惊失色,忙过来扶他,“花兄,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方才还行动如常的人由他扶着站稳,虚弱道,“前日受了点小伤。”

鹤青:“……”

也对,物以类聚,魏从曳尚且是那样一副德性,花靖远自然也该是练到家了。

这男子便是房管家口中的苏家公子,再看他身后一男一女,三人身披皮毛斗篷,长相无不上等,一看便是富贵人家。

“在下苏逸澜,不知姑娘是?”青年红口白牙,眉眼尚且带着稚气,见鹤青跟在花靖远身后,又面容姣好,忍不住撩拨两句。

鹤青端正道:“小人何庆,是魏大人护卫。”

“护卫?”这回说话的,却是刚走过来的柳姑娘,“魏哥哥何时有了你这么个女护卫?”

女子生得白净,双眉修得细长,棱唇高鼻,冷傲平分秋色。

花靖远好脾气向她解释了鹤青的来历,对方眼含敌意,怕是只当这是托词,将她看成了不知哪儿来的不入流女子。

花靖远指路会客堂,苏逸澜生性活泼,好奇心重,先一步抓了鹤青道:“姑娘你先带我去瞧一瞧?”

两人只得先走一步,出了月门后,便是裕华堂,正式魏府待客之处。

苏逸澜边走边问:“听说你家魏大人带兵剿匪去了,可是真的?”

鹤青道:“今早启程。”

“那他可真是出大风头了,”三步上台阶,早有丫鬟提前一步备下茶水,苏逸澜端起喝了一口,狡黠一笑,“柳芳婷自小仰慕魏兄,家中又实在娇惯,刚才,姑娘别介意。”

鹤青摇头,“无妨。”

“不过”苏逸澜意味深长道,“那姑娘既然是护卫,为何不跟着去城外剿匪?”

鹤青一愣,身后女声响起:“苏哥哥说的是,何姑娘为何不去?”

“……”她想起魏从曳临走时所说的话,若要原话复述,怕是要被这柳姑娘以眼神戳成筛子。

花靖远适时插话,“剿匪凶险,何庆到底只是个姑娘,公子想必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对方却冷笑:“既是护卫,何分男女?”

鹤青眉头轻蹙,颇有些不耐,说到底她也不是这魏家的下人,何至于让她呼喝嘲讽。

“芳婷,不可无礼。”那柳公子终于开口,柳芳婷这才忿忿闭嘴。

花靖远又道:“再者,公子身边有安命护着,必然不会有事。”

苏逸澜讪讪一笑,和稀泥道:“当然,这是当然……”边说,他边朝鹤青使了个眼色,竟没有半分惹了祸事的愧疚。

鹤青侧头避开,不合时宜想起魏从曳那套“清白之论”,及柳芳婷见了自己的反应,不由暗道这两人一个贞洁烈夫,一个拈酸泼醋,可真是天生一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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