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若杀了齐遐鄂,恐怕齐勒明不会善罢甘休。”

自打昨夜魏从曳狂放一语,安命实在忐忑,眼看城外兵马等候,他忍不住确认:“公子,你是认真的?”

魏从曳轻笑:“本公子说话,何时不认真了?”

安命闻言还要再说,眼前一花,他忙抬手接过,低头一看,原是魏从曳随手扔过来一本黄历,上头赫赫然写着:十月十二,忌伐木,破土……

今日是十月十三,安命往后翻了一页,“宜祈福,祭祀。”

魏从曳换好外衣,收紧腰带,穿上薄甲,闻言不由笑道:“那感情好,便用姓齐的人头祭天,祈求旱灾早日结束。”

安命:“……”

外头冬风凛冽,一行人肃容往外走去,刚好遇上鹤青练拳回来。

她叫了声公子,魏从曳点头,回道:“可有事?”

“无事,”鹤青不过是随便喊了一声,没想到这人竟停了下来,她想起从前在遥疆,自己每每有事出门,范正直总会道一声保重,便道,“你万事小心。”

魏从曳面色缓了缓,温声嘱咐道:“那就劳烦庆儿,帮忙守着家,我才好全力剿匪。”

鹤青想到自己这当得不太称职的贴身护卫,多问了一句:“我不用跟着去吗?”

他笑,“山匪狡诈凶恶,莫要伤了庆儿的眼。”

说罢,便豪不耽搁离开了。

鹤青本就不想去,她颇有些好奇那安县令的事,院中主子不在,正好方便她行事。

下人不敢进魏从曳书房,是以昨夜卷宗如何,此时依旧如何。

她将自己已经看过的分到一边,仔细翻找起薛家案子的卷宗来。

一摞摞纸张看着不多,但要具体找其中一份,少不得要费些功夫,不知吸了多少灰尘,鹤青终于找到盖印结案的卷宗:打头写着案犯薛重,前年秋,大荒数家百姓八月十五中毒事件。

若是平常或许好说,可偏偏事发在中秋团圆夜,莫道游子归家,便是从未分离的小家也要备上好酒好菜吃一顿。

薛家生意涉猎众多,能入口的,这大荒城的酒坊半数控在他们手中,还有糕点铺子、酒楼等等,当夜中毒的人说起缘由,可谓五花八门,但最后归因却全在薛家头上。

卷宗所述中毒者名单就写满了满满一篇,事关重大,薛重当即被拿下。

鹤青一目十行往下看去,最终停在齐勒明三字上安北先乃是薛家表亲,礼当避嫌,且此案事关重大,交由瞿临知府审理。

正紧要处,眼前一暗,鹤青警觉抬头,却见花靖远一身玄色衣袍立在门前,他背光而站,是以鹤青一开始并没有看清他的表情,只听得语气如往常温和,“何姑娘。”

“花大人。”鹤青放下卷宗,见他不动,解释道,“公子说这些卷宗不是打紧的东西,我若好奇可以看看。”

花靖远笑笑,抬脚跨进门,她这才瞧见,青年手里还提了个食盒。

“靖远晓得。”他拖了张小桌子,将食盒放上去,“阿时刚做的暖身茶,说加了晒干的桂花与米酒,这屋子里冷,你趁热尝尝。”

炭盆中的银碳仅有些余温,鹤青虽不惧冷,却也如常人一般在冬日里更喜欢温暖。

她端了一杯握在手中,默默不语喝起来。

花靖远蹲下身拿起她刚才看得卷宗,眉头微动,半晌道:“安北先,忠烈之后啊。”

鹤青一顿,“大人认识他?”

“认识。”男人轻叹,神色带着些许回忆,“他有一门表亲在上京做官,因着这层关系,还到国子监读过书,我们算是半个同窗吧。”

鹤青来了兴趣,“那他果真如传言所说,温润雅致,人品高洁?”

话说出口,想到安北先最后下场,她又加了句,“若真如此,不知道是何诱惑能让安县不惜走出那一步。”

花靖远笑道:“我与他并不熟食,不过太学博士对他皆是颇为赞赏,说他有前人遗风。”

他又道:“注意到这人,却是因他的名字。据说他曾祖乃是韩帅手下猛将,前朝与胡人大战时,战死在関关城门外,安将后人便将自己的长子取名先北,意味定国,必先攘北。”

鹤青点头,想到什么,“可我瞧着公子好像……”

花靖远明白她的意思,“公子与我等不在一处上学,与他也仅仅是打过照面而已。”

再者,天之骄子目中无人,国子学中,与魏从曳真正交好的只有那么几人罢了。

“原来如此……”

话刚出口,门外传来一双略微拖沓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默契闭口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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