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没钱？”狱卒狞笑，他拿过一根鞭子，“那可别怪哥们儿不手软了。”
薛蝉张了张口，到底没说话，鞭子打在身上，无外乎皮开肉绽，疼他能忍，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他记不得了。
如今浑身被水浸透，薛蝉醒来，睁开血红的眼，还笑得出来。
他没能杀了齐勒明，杀了他唯一的儿子，也是畅快，这份畅快，他能带到阎罗殿。
“等等。”
旁观的狱卒忽然出声，然后近前来，抬起薛蝉的下巴凑近一看，粗糙的食指缓缓拉起一层被水泡软变厚的皮，“这是什么？”
讯房内一静，狱卒们都凑过来，只见他剥皮一般缓缓将这层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面具一点一点撕开，薛蝉在牢里关了那么久，不敢揭下面具，脸上长了几颗疹子，几人豁地瞪大眼。
“这……”
“这是……”还是那个年纪大些的狱卒，他忽地皱眉，仔细瞧了薛蝉半晌，脱口而出道，“我认得你！”
青年呼吸一滞，避开那双眼白发黄的眼睛。
“他是谁啊？”
“谁？”男人咧嘴一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荒曾经的首富薛大善人之子，薛蝉！”
“是他！”一圆脸狱卒惊诧道，“他不是死了吗？”
“这我可晓得一点内情，据说是那短命的安县令暗自命人救了他，齐大人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搜捕，没想到撞咱们手上来了。”
“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你们在这儿守好，我亲自跑一趟清江，齐大人知道了，咱们等着领赏吧！”
薛蝉一声冷笑，“狗官。”
“啪！”狱卒顺手甩了一鞭，薛蝉身体一颤，后槽牙咬出血腥气。
有人忙拦，“别打，若是打坏了，齐大人怪罪怎么办！”
通知齐勒明的人走了，剩下几个围着他仿佛围了个香饽饽，一会儿问“你怎么逃的？”，一会儿又说“当年那安县令可是风头无两，不还是被齐大人……”，当真无半点顾忌。
薛蝉冷眼看着，未曾想一个时辰不到，几个面生的男子进了牢房，个个肩膀宽阔，腰间佩刀，极是威武，说奉齐大人之命要带薛蝉走。
有人狐疑：“这么快？刘跟头呢？”
为首带刀男人笑道：“齐大人赏他吃酒呢，今晚不会回来了。”
说罢，他身侧那人从袖中拿出一锦袋，动作间袋子里的东西发出脆响，几人眼睛一亮，又听男人说道：“我等来的匆忙，这点钱弟兄们拿去吃顿好的，剩下的……”
狱卒收了钱当即变了态度，面色和煦如春风，不等他动作，先一步殷勤地给薛蝉松了绑，“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大人只管带他走便是。”
这几人做事半点不拖沓，提起摔在地上的薛蝉说走便走，顺带带走了牢房里的热闹。
狱卒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安，那圆脸的手里拿着银子，他愣了半晌，忽而一笑打破这份凝滞，“这，这刘跟头，晓得有好处竟跑得那样快！”
“哈哈……别说他，换我，我跑得更快！”
圆脸的晃了晃手中钱袋，眼里闪过精光，“如何？听我的没错儿吧？”
他细细一想，拍了拍大腿，“左右今夜无事，哥儿几个收拾收拾，咱们上好儿坊舒服去？”
“咱们全都去？不好吧？”
众人不语，唯有一年纪看起来最小的狱卒已然臊红了脸，羞涩开口：“我就不去了，哥哥们去吧。”
都是男人，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几人推搡着捶了捶他的肩膀，豪迈笑道：“行，知道你害臊！明儿早，哥哥给你带上好的酒菜犒劳你。”
年轻人没说话，笑看他们走出去，等讯房中只身风声了，他竖耳细听，依稀听见风中传来几声并不明显的闷哼，这才露出个乖觉的笑脸来。
刘跟头哪儿是去齐家吃酒，这会子，怕是快喝上孟婆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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