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的轻骑穿透宋军阵列,就在冬日枯黄的丘陵与荒野间汇聚起来。耶律马五的身后,那一指挥宋军甲士已经被完全突破。

身为领军大将,他自然无暇顾及那一处小小战场的战守胜负——在这乱世里能做到如今高位,他又怎会看不出来这处战场真正的胜负手其实是在济水之畔!

仗打到这个份上,耶律马五实际上也是心头惊诧。

他此前只是觉得可能是宋人小皇帝遣了些精锐轻骑,想要袭扰、阻挠女真大军南下的步伐,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支精兵神不知鬼不觉地穿插到了自己战线后方。今日和这样一支甲械齐全的重甲步军交手,他可以说准备颇为不足,已经吃了大亏!

此时全力施为,不过是想尽量救出些自己族人,看看能否逆转战局,或者至少让失败不至于那么丢脸罢了……

他心底当然清楚,若非见到主将已至,自己放出的饵料应该已经被宋人那两支看上去很是精锐的步军给吃得渣都不剩。

说起来,这临时提拔起来的延宁表现已经可算作不错,如今虽被压在河水中,犹自决死相抗,替他拖住了那两个宋军指挥,也给他留下了最后的机会。

耶律马五高举着长枪,在河畔的丘陵缓坡之上率军缓缓提速。

他眼睁睁地看着整整两个营指挥的宋军,沿着济水好整以暇地展开兵力,将其两翼包抄!甚至还抽调出小队步战精锐,突入阵中,去做分割包围。

那些宋军,居然视他的精锐轻骑如无物,或者是过于相信他们留下的那小队人马能够纠缠住这支骑军。

而现在,他们将为这样的自信付出血的代价!

想到这,这位也许是金军之中地位最高的一位降将高举起沉重的长枪——那枪锋上还淌着鲜血,也不知是哪个幸运的宋军甲士,死在了他的手里。

“随某——破敌!”

他深吸一口气,立起战马,就要放肆一冲,可回应他的却是那骇人的破风之声再度腾起!

铁矢组成了一阵短促的箭雨,飞跃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将他和身旁亲军笼住。

这些铁矢的弹道平直,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不会有多少下坠,因而精度和密度都能够得到充分保证,在战场上一直是宋军克制骑兵的利器。

现在,这些铁矢更是带着惊人的动量刺穿了这些契丹精骑身上披挂的甲胄。

耶律马五反应极快,他在听见风声之时就已经甩脱掉马镫,滚鞍隐身于马侧,指望战马能为自己遮挡一二。这已经是他短时间来第二次躲过这些致命的铁雨了……

弩箭入肉的声音接连不绝,他的小腿上也传来一阵剧痛,不用看也知道是中了一箭。好在神臂弓矢短小(如作者的更新),轻易便洞穿过去——可他那匹陪伴自己多年的战马却长嘶一声,挣扎着跑了几步便倒在地上,翻腾起一阵尘埃。

其实,原本宋军这阵箭雨密度着实有限,根本不可能如刚才那般化作怒潮,阻挡住契丹人的冲锋……

就算有些契丹精骑被这铁雨扫倒,却也绝对可以义无反顾地承受这样的伤亡,做最坚决的冲击。可战场胜负,有时候就是无数偶然叠加起来的必然,顾渊或许也想不到,自己原本这聊胜于无的牵制射击,居然恰好将敌军主将射落马下!

眼见着主帅落马,那些契丹轻骑当即产生了混乱。

有人不明就里,继续呐喊着冲阵;也有亲卫停下来兜转战马,想要回头援护自家将主。而就在这混乱之中,一彪骑军拖着滚滚烟尘和满身的血污姗姗来迟,踏上这已是一片混乱的济水战场!

为首一将,留着络腮胡,挥舞着一柄形制巨大的斩马刀,对着迎上来的金兵一刀劈下,之后看也不看地策马向前——不是韩世忠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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