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靖与奚迟面面相觑,她说什么来着,宁宴的脑袋异于常人,那人一旦静下来,指定是在琢磨接下来作什么妖。

两人等到太阳落山,宁宴果然回来了,但依旧穿着一身白,拎着那个小篮子。

“我怕元青那个老匹夫继续针对你便没有换衣裳,好让他以为你确实已经死了,免得日后又拿咱们作伐攻击日躔卫……还是大父机智,竟想了这么一招!”宁宴又想了想,小心地问道,“你不忌讳这些吧?”

裴靖浑不在意,“当然,你甚至可以把那篮子放我屋里,等我需要你上坟的时候你可以随取随用。”

“不许胡说!”宁宴把篮子扔在一旁,坐在胡床上生气地捶了下案,“你们骗得我好苦,你们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裴靖赶忙将一个精致的金丝香球拿给他,“我在渭州夜市买的,不知是什么香,不过感觉很适合你。”

“送我的?”宁宴瞬间转怒为喜,立刻将小香球挂在了腰带上,“好看,我喜欢!”

“看你刚才的表情,前朝又出幺蛾子了?”

裴靖本想聊聊顾文章的事,转移一下话题,但这话可谓哪壶不开提哪壶,宁宴再次愤懑起来,“你们知道这几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奚迟心虚地不吱声,抱着琴往床里挪了一下,躲到了青帐后面。

裴靖原本也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她才是最倒霉的那个,她凭什么心虚,当即理直气壮地看着宁宴。

宁宴叹了口气,悄悄红了眼眶,“我以为你果真死了……”

所以他在皇帝面前闹得不可开交,奚迟退还却邪天马时他已经闹不动了,把自己关在凉国侯府借酒浇愁,后面听说文御也因此受惊,卧床不起,他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出门探望了一番。

见宁宴言辞之间十分心疼文御,裴靖悄悄翻了个白眼,那人完全是自作自受。

宁宴闹也闹了,疯也撒了,日子还得照常过,他决定找文御帮忙,扳倒元青,替裴靖报仇,

“你怎知是元青所为,你查到证据了?”裴靖不免惊诧,她以为宁宴猜不到这一点。

宁宴愤愤跺脚,“我是单纯,不是蠢!”

日躔卫去朔州查顾文章的事本就是他和文御一起谋划的,元青会针对裴靖完全在意料之中,尤其当他听太微说裴靖身上带伤时便更加肯定是元青所为。

“老匹夫见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是不是很合理!”他说着,甚是骄傲地拍了下腿。

“啊……合理。”裴靖鼓励地鼓了下掌,能想到这一步说明宁宴已大有长进,“唯有一事我至今不明,元青如何得知我与皇孙私会,当日进出并未遇到人,何人何时见我出入?”

“啊这……可能他眼线比较多吧……”宁宴欲言又止,屈指挠着脸颊,眼神四下乱飘,一看便知心中有鬼。

不必宁宴说什么,只看他的小动作裴靖也能猜出他在替谁遮掩,“没关系,直说便是,我又不会生气。”

“此事表哥确实过分,但是……”宁宴试图为文御说两句好话开脱一番,却发现他的好表哥从未做过对裴靖有利的事,“坏事”反而做了一堆,料想文御留给裴靖的印象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没有但是,确实是他所为。”

东宫有元青安插的眼线,可文御一直抓不到是谁,于是便将裴靖与他私会的事改换了不同的细节透露给了不同的人,眼线果真将此事告知元青,因此暴露了身份,文御得以将其擒杀。

裴靖听罢确实没有生气,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文御的所作所为她完全可以理解,甚至非常赞同,她偶尔也会想象自己处在文御的位置遇到这些事会怎么办,最后发现文御的做法依旧是最优解,无论在哪一方面她都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有人能帮她解决一些问题,她同样不会在乎那人是男是女、会生会死,毕竟只是一些用来达成目的的工具而已。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和这种人继续亲近,以她的身份地位,惹定是惹不起的,好在躲得起,再有“赐死”一事作铺垫,她躲着文御走完全合情合理。

想来文御那么聪明也能猜到皇帝的用意,应当不会继续冒犯天颜。

“还有个好消息。”宁宴突然想起什么,激动拍案,“那老匹夫这次必定元气大伤,为了给你报仇,我和表哥一鼓作气,准备把他巢穴端了!”

“当真?”裴靖惊诧得声调都变了。

奚迟也从青帐后探出身来,脸上挂着一副讶异的表情。

宁宴得意得好像一只趾高气昂的孔雀,“你在朔州时,我们抓了一些把柄,跟他玩了个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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