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重新站在看守所门前时,他忽地一愣,他才发觉他并不知道老李在哪,甚至不能确定是否是在看守所里……他毫无选择,他只能强自振作,僵硬地往里走,而要如何让守在门口的警员不认出自己,并放自己进去,也是顶难的事。老天眷顾,警员睡着了。秦迅速地窜了过去。
这是一个极耗费心力的时期:你看不到路,找不到路,也没人能告诉你路在哪——即便你信,照着指示摸索了大把的时光,也终究是一无所获,更致疲惫。这时候起雾了,遮蔽了视线,无论你逃到那里,都阴魂不散般地围绕你,侵蚀你,直到你甘心被这些怪物拖拽进深渊。是的,不能甘心,万万不能甘心!没有目的,没有原因,还硬逼迫你不断走下去,这确是无理、残忍,乃至荒唐的。可到了这个时候,荒唐就成了我们手中唯一的武器了,她的钝,她的沉重,她的冰冷无匹,我们都得接受,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余地,退一步就是不见底的悬崖,退一步就是“死”——不是死,便是“死”;除了迸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求那奇迹似的破雾而光,我们别无办法。如果心里尚存呐喊,那便赌,赌上一切——也是仅有、唯一。
秦在看守所里奔走。他见到了不少其他的囚徒,望着他,幽怨,疑惑,咧着嘴狞笑;他远远地避着警员的脚步声,隐在墙后,拐角,觑着远去的背影,额头沁着冷汗;有一刻——他自以为看到——警员要转过身来了,那时心脏跳动得像要爆烈;然而是虚惊一场。他松了口气,继续小心地找着老李。
可看守所远比看起来的要大:错综复杂,四层的楼,奇怪的繁多的楼梯……秦转了两三个小时,头昏脑涨;有几名囚徙见他老在眼前晃来晃去,起疑了,作着准备要揭发他;有一个已经大叫起来了。秦骇得要死,转身就朝楼下跑去,这一层他是再不来了。可警员们已经被惊动,他隔着一堵墙听着对讲机传来的“注意!注意!”,不禁对那个吼叫的人咬牙切齿。他等声音远离,从墙隙里挤出来,正要继续拔腿飞奔,劈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两人都吃痛地呼了一声。
“你……你?!”
谲忘伸出手,想抓住秦。秦惊恐地一个颤栗,挣脱了,转身飞快地跑去。
而谲忘紧紧追着;他要抓住秦。这是他的任务。
这,是他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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