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箭步冲上前,还没跑出几步,所有的惯性力忽然倾向斜下方,身体失去平衡,顿时栽倒在地。
越来越多的根须破土而出,缠绕在他的脚上。今天收获颇丰,一连捕获两个猎物,就连麦叶上红色的锈斑都因为亢奋,开始缓慢地游移起来。
“邪门!”弗雷一用力,这些异化成捕捉足的根须完全不是对手,断面整齐地被扯断。
可泽琳就没那么意气风发了。
“弗雷大人!”
她无助地叫喊着,脚下的泥土因剧烈的动作而翻飞。尖锐石片划破手腕、肩膀和脊背,脏污的沙砾钻入创口,血与泥土交织出烙印。长袍在泥土中堆叠、染血,依附在皮肤上,仿佛变成了某种肮脏粘腻的枷锁。
现在再去给泽琳解围,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地上还有无数等着给他使绊子的暗根。
弗雷转换了策略,转头一跃,落入了相反的方向——麦田。
在那一瞬间,他看清了:
麦芒特化成蚊子般的刺吸式口器,以此榨取受害者宝贵的体液。本该是大地恩赐的丰盈,如今却成了破碎与死亡的符号。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小麦了,必须出重拳!
锋芒出鞘。不管这些麦子沾染了何等诅咒、承载了多少遗迹阴影下蔓延的疯狂,在「尊主之剑」的绝对力量下,它们就是盈盈待乂的杂草。
“啪嚓!”
剑锋切割开麦杆时,传递给弗雷的手感不像乂麦,倒像在斩首。
随着一声令人心悸的清脆断裂声,红色的液体井喷向天空,形成一道伞状的雨雾。
那不是血,和人类体内流淌着的暖热液体完全不同。更近似于一种泥浆、一种充满腐朽气息的黏稠之物。它闪烁着病态的光泽,“噼啪”地坠打在田地里。
弗雷继续前冲挥剑。这力道和速度相加,就算是有两台联合收割机在场,也难以望其项背。
牵引着泽琳的根须忽然停了下来——莫如说,是它们的力量不再足以拽动一个人类了。
珠白色的须头绷得紧紧的,仍在尝试早已失败的定局,最终将自己硬生生扯断,从泽琳腿上松退开来。
“咳咳……呸、呸!”她吐出不小心吃进嘴里的土,一瘸一拐地朝弗雷走过去。“为什么麦子会变成这样啊?”
“别问。”弗雷想起地下矿工的凄惨死相,连忙让泽琳住口。
专攻古代技术的泽琳心领神会:异变小麦背后藏着不能言说的“禁忌”。
还没从总部出行时,她就听恩师说过这样的话:“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的话,嘴管住,手放好。”
古代技术是门学问;该如何谨慎地去学,更是门学问。
不少教授因为触碰了各式各样的禁忌,落得个相当恐怖的下场。这都是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这些麦子该怎么办?”弗雷转了一圈,偌大的田地,如今只剩下凋零腐败的茎杆。
“它们都已经在吃人了……”
“家猪饿极了也吃人呢。”弗雷反驳道,“眼下粮食紧张,一点粮食都不能放过。”
泽琳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先对着几株麦穗踢了几脚,然后才蹲下身检查起来。
“与其说是麦子,这些东西已经不算是植物了吧?”她捏爆一个鼓胀的穗粒,从里头流出来的不是麦粒,而是如同墨水般流淌的黑色淋巴液。
原本孕育麦粒的位置,被某种不规则的肉质结构填充,像是受污染的胚胎。
“也不知道吃了会不会对人有影响……”
“从临床医学的角度来说,想知道它能不能让人吃,最好的方法就是‘动物试验’。”弗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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